第一个脱不了干系。动手又不行,逞威风又没逞过对方,可想而知,关老太君此刻的心情有多憋屈。不过,那小厮毕竟是张洪的人,而张洪又是太子的人。她自然不可能为了泄一己私愤,就真让张洪的书童赔上十根手指,从而得罪对方。深吸几口气,关老太君好半天才压下怒火,微微躬身,选择和楚嬴讲和:“殿下恕罪,老身承认刚才是冲动了些,不该不问青红皂白,就滥用家法。”
她将两名手持长棍的下人挥退,重又看着楚嬴,强行挤出一丝笑容:“现在,老身收回之前处罚的命令,还请殿下高抬贵手,不要和张大人身边的下人一般见识……”连关老太君自己都没想到,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竟是自己率先让步。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都怪这大皇子,居然如此不知进退,简直就是个疯子!流氓!赌徒!“呵呵,老太君这话说的,就好像本宫喜欢跟这种人一般见识似的。”
面对老妪的主动求和,楚嬴仍不忘揶揄一句:“放心,本宫虽然年纪不大,但这心胸可一点不小。”
顿了顿,他低头看着小厮,露出玩味的笑:“不过,在此之前,本宫还要问最后一句。”
他缓缓蹲下握住剑柄,眯眼望着对方,冷漠的话语如同剑锋般寒气逼人:“刚才你到底绊人没有?老实回答本宫,回答错一次,仍旧切一根手指。”
那小厮早就吓得亡魂大冒,连做做样子都欠奉,当场承认了事实,埋着头连张洪都不敢看,只一个劲求饶:“小人该死!小人也不知道为何会鬼使神差地出脚……更不该事后否认,小人知错了,请殿下饶命,饶命啊……!”
“你看,早这样多好啊,说实话,看到你现在这副模样,连本宫都替你心疼。”
楚嬴这话,差点没呛出那小厮一口老血来,心里一万头草原神兽践踏而过。尼玛,真心疼的话,你倒是不要动手啊!这时还往伤口上撒盐,无耻啊!楚嬴没有继续理他,趁机面向老妇人,笑着问道:“老太君这回可听清了?”
关老太君又是尴尬又是恼火,只得再次挤出一丝笑:“听见了,呵,看来是老身错判了,这才冤枉了殿下,老身该死!”
“那张大人呢?”
楚嬴又转身询问另一个人。“是下官糊涂,误会了殿下,请殿下恕罪。”
张洪脸上都快黑出水来了,满心不甘,却只能效法老妇人弯腰道歉。这两人一服软,基本等于宣告,楚嬴和燕云总督的第二轮交锋,也占得了上风。事不过三。在楚嬴看来,这第三轮,再怎么也该轮到关道成亲自出马了。果不其然。双方这般尴尬相处并没有持续太久。一个下人前来通知,说总督大人已经在后院设好宴席,邀请楚嬴单独前往一会。一旁没有受邀的张洪,闻言非但不觉受到了怠慢,反而像是舒了口气一样。老实说,对于他这种传统文士,最讨厌的,就是和楚嬴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人呆在一起。况且,关于楚嬴此番前来燕都,他多少也了解到一些实情。人家总督大人把宴设在后院,摆明了就是找楚嬴私聊。久在官场浸淫的他,又怎么会不明白这其中的门道?自然不可能有任何不满。甚至,他更期待关道成出马后,能亲自好好教训楚嬴一顿。让这个目中无人,一言不合就拔刀子的野蛮人,知道什么是天高地厚。尽管这一幕他看不到,但光是想想那种画面,就让他浑身舒爽得不行。虽不能至,心向往之啊!……总督府后院。说是后院,倒不如说是一处巨大的花园。园中最显眼的是一座湖泊,碧波荡漾的宽阔水面上,满池风荷摇曳,绿叶红花,千姿百态,美不胜收。然而纵使这样美好的景致,倘若岸边站着一排气焰彪悍的士兵,只怕任谁看到也会觉得大煞风景。在这群骄兵悍将身后,是一条延伸进湖水里的长廊。长廊尽头,是一座湖心小亭。亭子里面,此刻一共有两名男子出现在楚嬴的视野中。一个身材略显宽胖,穿着锦袍,头束玉冠的男子,正背对着他凭栏而立,像是在欣赏湖上的美景。另一个则面向岸边,默默等候在入口处,犹如雕像般一动不动。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今天亲自出面,将楚嬴领回来总督府的长史蒋弼。初来乍到的楚嬴,将周围环境飞快扫了一遍。最后收回视线,落在面前一群堵住通道的白衣军身上,不禁微微蹙眉。这算什么……下马威吗?可能换一个人来,面对这群外表凶悍的士兵,心底多多少少会觉得发怵。但楚嬴前世可是特战精英,堪称兵王般的人物,自然不会被这样一群人给轻易唬住。就在他思考着,要不要吱个声让对方来解决问题,位于湖心亭入口处的蒋弼已经抢先走过来。一边走,一边叱道:“都杵着干嘛?这是殿下,统统闪开!”
为首的白衣军校尉对楚嬴说句‘抱歉’,这才一挥手,带着手下让出通道。刚好这时,蒋弼走到近前,又是一通道歉后,看了眼湖心亭的锦袍男子,伸手邀请道:“殿下,总督大人已在此恭候,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