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合作’,本都可以破例,将判官的名额让给殿下,但前提得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楚嬴问道。“很简单,那便是从此以后,顺州的治理都得交给衙门,殿下不可以再插手。”
关道成一副不容置疑地口吻。“呵呵,本宫的封地,重要职位却被你的人把持,还不准本宫自己插手?”
楚嬴笑容满是讥讽:“换作是你,你会答应吗?”
关道成哈哈大笑三声,反问道:“请问,殿下还有得选吗?”
气氛有些僵硬,蒋弼见状,也劝说起楚嬴来:“总督大人的话不无道理,还请殿下三思啊。”
“殿下不妨想想那吴狼,当初拜入大人门下,只是小小的一个千户,就捞了那么多好处。”
“此回殿下和大人是合作关系,地位更是远在吴狼之上,到时享受的益处,只怕还要数倍于吴狼不止……难道,殿下不喜欢这样的待遇吗?”
“谁说不喜欢?有钱不赚王八蛋,天底下有几个人会嫌弃自己好处多?”
楚嬴一番回答,听得蒋弼得意点头,正当他以为劝说成功时,却听楚嬴话锋一转:“但是,代价呢?”
“代价?殿下放心,以你和大人的地位,就算做出一些违背朝廷的出格事,又有谁敢多说半句?”
蒋弼一番揣测后说道。“不不不,本宫指的可不是这个代价。”
楚嬴摇头。“那是什么代价?”
蒋弼有点蒙。“老百姓……嗯,本宫想知道,老百姓要付出什么代价?”
“老百姓?!”
蒋弼一阵错愕,随后不以为然地笑道,“殿下别开玩笑,老百姓除了按时缴税,还能付出什么代价?”
“是吗?”
楚嬴戏谑道:“蒋长史可知道,今冬本宫第一次抵达顺城时,见到的都是什么吗?”
“什么?”
蒋弼下意识接了一句。“满街饿殍,遍地寒尸,死者难瞑,生者麻木。”
楚嬴眸光如出鞘宝剑般盯着蒋弼,锋利的让他不敢逼视:“本宫看到的是,是冷血,是肮脏,是贪婪,是堕落!”
“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是被一群无能腐败的官员,彻底糟践的丑陋之地!”
“就像一个巨大的臭水沟,是老鼠们的天堂,唯独却不能让人像人一样有尊严的活着!”
他的声音铿锵,振聋发聩,竟将蒋弼有些镇住了,末了,还不忘问上一句:“试问,这样一座毫无希望之地,那群治理它的官员,该不该杀?”
“这,这……”蒋弼不是笨蛋,承认该杀,就等于承认楚嬴杀吴狼是正确的,他才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支吾了一阵,他想到一个借口为这些人开脱:“殿下别太生气,当初顺城那些官员纵有不对,但,顺州本就是一处贫瘠之地,百姓困顿也是没办法的。”
“况且又是冬天,衣食难觅,物资匮乏,偶尔多冻死几个乞丐是很正常的。”
他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眼底看不到一丝怜悯:“哪怕是京城那种繁华之地,每年冬天,不照样一茬一茬的死人,那些死掉的,只能怪他们命不好。”
“是啊,他们的确命不好。”
楚嬴看着他连连冷笑:“不像蒋长史,大冬天可以围着火炉吃香喝辣,周围还有三五侍妾陪着,唯恐伺候不周。”
“而那些穷苦百姓呢,却只能穿着破烂肮脏的单衣,抱着奄奄一息的孩子,在天寒地冻里渴饮冰雪,等待别人的施舍……最后什么也没得到,只能在饥饿和寒冷中孤独死去。”
他直直望着蒋弼的双眼,目光幽冷的让后者心底发毛:“你体验过那种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无助和绝望吗?”
“呵呵,殿……殿下,小人也很同情那些死去的人,只是,咱们讨论的好像不是这个吧?”
蒋长史陪着笑,下意识擦了擦额头,试图将讨论的内容重新引回正轨。“那好,咱们就说回代价。”
楚嬴从善如流,当即回到主题:“本宫从来不认为,一个地方的上位者大发其财之时,还能够不波及到最下层的百姓。”
“道理很简单,在人口和资源基本不变的情况下,一个地方的财富总是有限的。”
“上面的人拿得越多,下面的人自然就会分的越少,如此争先效仿,层层盘剥下去。”
“到最后,总会有一部分人被迫承受所有代价,从而变得一无所有,而这些人,便是最低层的百姓。”
他说到这,微微抬起下巴,声音掷地有声:“本宫虽然爱财,但向来奉行: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若为了一己之私,就断了这么多人的活路,抱歉,这种昧良心的钱,不要也罢!”
他顿了顿,勾起狭长清冷的眼,将关道成和蒋弼斜斜一扫:“有句话本宫一直想问,既然你们也知道顺州贫瘠,百姓生活不易,为何就不能高抬贵手,放过这地方呢?”
“赚这种断子绝孙的钱,哪怕祖荫再厚,也总有气运耗尽的一天,难道,你们真不怕被倒拔垂杨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