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耍我?”
韩淳反应过来,目光不善地盯着楚嬴,浑身散发出凌厉的气势。“谁耍你了,明明是你们自己听话只听半截,怪得了谁?我也很无奈啊。”
楚嬴耸了耸肩,嘴角噙笑,压根不怕被报复的样子。“你!”
韩淳抬手对着他面门指了指,愤然甩袖,深吸口气,选择了罢手:“算了,本千户不与你计较这些,说正事……你们最先追来,可有什么发现?”
“凭什么要告诉你?让你抢功劳吗?”
楚嬴揶揄道。“哼!你可选择不说,本千户也可以选择带人撤回衙门,从此不再参与此事。”
韩淳这话虽是威胁,但也确实不是撒谎。他有总督府和按察使司的授命,还真可以命令当地县令,不许插手下湾村的事。目前事情尚不明朗,楚嬴自然不希望他撂挑子,让晁逊将五色纸交到韩淳手上:“确实有发现,喏,就是这个。”
“一张破纸?”
韩淳嘴角一歪,拿手抖了抖,“这算什么发现?”
“咳咳。”
楚嬴清了清嗓子,星眸中透出点点戏谑,“这是从阴差身上撕下来的。”
“阴差?!”
韩淳脸上肌肉抖动。“没错,别小看这张纸,清明节没有这东西,你都不好意思回乡孝敬你八辈祖宗。”
“什么意思?”
“就是说,这种纸……是专门用来烧给死人的。”
“烧给死人?!”
韩淳脸色狂变,只觉得手中破纸比山芋还烫手,慌忙扔在地上。一边在衣服上反复擦手,一边怒视着楚嬴:“真是晦气!又是你害的!”
“谁害你了?不是你自己要的吗?”
楚嬴一脸无辜,指着他的脚下,凛然道:“这纸可是证物,千户大人就是再不喜欢,也不能就这么扔在这吧?”
韩淳心想也对,不过他无论如何也不想再接触这种阴物,便临时指定了一名衙役来做这事。那衙役无奈,只能苦着脸接受。一群人重新回到先前那户人家。奇怪的是,那两夫妇并没有留在门口等消息,反而关门熄灯休息去了。“估计也是被刚才那一幕吓到了。”
楚嬴也没想太多,让人重新叫开门,两拨人马轮流进狗儿的屋中查看,希望能找到一点线索。结果自然是失败了。除了确定狗儿确实失踪之外,再无其他任何蛛丝马迹。就好像,掳走他的人是穿墙进来的一样,这让众人心上又蒙了一层阴影。这事,越来越邪门了啊!回到江村长家,已经快到卯时了。众人简短休息了一番,到了辰时末,又聚在一起商讨起昨晚的怪事来。这次不仅有江家人,就连苏眉也参与了进来。经过一天一夜的疗伤,这名会武功的大美女,终于彻底清除了黑煞毒烟的余毒,显得容光焕发。肌肤胜雪,眉目如画,轻纱半遮,掩不住风流妙致,紫裙迤逦,勾勒出曼妙身姿。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似有千种姿态,万般风情,妖而不媚,艳而不俗,真若画中走出来的狐仙一般。只不过,她的出现,对于探讨非但没有太大帮助,反而有影响进度的嫌疑。这其实也不能完全怪她,更多是习惯使然。她那妩媚的声线,含情的秋眸,但凡有点什么举动,总是不经意会流露出妖娆的风情。待到她安静下来时,娴静高雅的姿态,又给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出尘之感。妖娆和清绝,妩媚与端庄,很难想象,两种相互矛盾,又截然相反的气质,竟在一个人身上得到了和谐的统一。亦仙亦妖!这无疑让苏眉的魅力更上一层楼,不知勾走了现场多少男人的魂。每次只要她一开口,上至六十多岁的江村长,下至江家刚成年的小年轻。就像商量好一样,都会极有默契地睁大双眼,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这个人间尤物身上。除了韩淳,连同好几个定力不足的江家男丁,更是忘情之下,在嘴角挂起了丝丝晶莹。好端端的案情分析会,眼看着就要变成苏眉老师的大型粉丝回馈现场。楚嬴不得不踩下刹车。在他的一再要求下,苏眉答应不再说话,专心扮演一个旁听的花瓶,讨论才慢慢回到正轨。“……这就是全部经过,江村长你怎么看?”
所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有些事年轻人搞不定,拿去请教老人,往往会有奇效。然而这次,楚嬴失算了。江村长喝了口茶,敛眉酝酿了许久,终于缓缓吐出他的真知灼见:“楚公子,老夫觉得此事必有蹊跷!”
“还有呢?后续呢?”
“没有了。”
就这?真是听君一席话胜似一席话。楚嬴心中不快,可转念一想,昨晚江村长都没出去过。所谓的阴差也好,会飞的红色轿子也好,人家也从来没见过,又能指望他说出什么来呢?定了定神,他决定从其他地方入手,遂又问道:“对了,江村长,你老对村子里面熟悉。”
“能不能告诉我,村西小岗上那道悬崖到底有多高?下面又是什么?”
江村长道:“那道悬崖高二十丈有余,至于下面,早年间因是一片乱石荒地,所以成了村里的坟地。”
“因年代久远,到底埋葬了多少人至今已不可查,那地方偏僻不好到达,需要绕路,一般很少有人会下去。”
呼,高二十多丈!幸好昨晚老晁没有继续追击,要不然,十几层楼的高度,武功再好也得摔成肉饼吧?楚嬴庆幸地看了晁逊一眼,想到悬崖下面人迹罕至,脑子里隐隐有个想法要冒出。不过,还没等他想明白,只听曹丘惶恐不安地惊呼:“啊,如果那下面是坟地,这不就对上了吗?”
“红轿子在那消失,加上那张撕下来的碎纸,正好说明,我们昨晚看到的……真的不是人!”
“真的不是人,那该是什么?”
众人骇然相觑,明明是大白天,却通体冰凉,纷纷浸出一层白毛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