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司制局时，娄尚功正在给大门上锁。这些日子多亏她指点，否则司制司不知要多久才能恢复如初。“回来了？”

她把钥匙收起来。她的眼中有着看透俗世的超脱，让人肃然起敬。“也不知有效没效。赵家鼎盛了好些年，四王爷一走，皇上顾忌全无。这一番，他是铁了心要除掉心头祸患。”

娄尚功颔首。“做人事听天命！改变不了的事，就让它发生！总会过去的。”

“可我不想让它发生。”

赵清影扶着娄尚功，跟她一同在宅院散步。“失去的太多，我已经输不起了。还请大人指点。”

家族将要幻灭！如今的她，什么都没有了……思酌了片刻，娄尚功也没吱声。赵清影在旁静静等候，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娄尚功有应对一切的办法。“不好了……”琵琶喘着粗气，急匆匆跑到庭院。“皇上今晚翻了凤鸣宫的牌子。”

她前脚刚走，后脚他便翻了绿头牌？天下皆知，皇上迎娶皇后多年，可二人还未圆房。由此可见，此事的隆重。娄尚功脸色微变，眼中竟是含着笑。“心里有什么感觉？”

“没感觉。”

赵清影实话实说。“歇息几日。好好为以后做打算。”

娄尚功自顾自回了寝房。淅淅沥沥下了半个月的雨。尽管琵琶千万般照看，赵清影还是染了风寒，再加上先前肺腑的伤还未全好，娄尚功便半强迫的给她去内务府告了病假。宫闱哪有什么秘密？很快赵氏一脉都纷纷入狱。听闻赵氏不少养老在家的长辈前后被凌迟处死，丞相赵寅日日被杖责。赵清影求了沈天星好几次，才将将得到半个时辰的探望时间。血腥的地牢中，阴暗潮湿。记忆跟上辈子的重叠。来到赵寅所在牢房时，赵清影心惊胆战。只见血糊糊的脸正向下趴在发霉的干稻草上，原本锦绣加身，风光无限的相爷，穿着单薄的血衣卧地，竟脏乱落魄得连一个乞儿都不如。赵寅昏迷着口中还在呓语：“老臣冤枉……冤枉啊……”“爹爹……”赵清影握着铁栏杆，如鱼在哽，鼻头酸胀的紧。细细一看，才发觉，不仅仅是臀部被打烂了，有血肉粘连。就连身躯上还有交错复杂的鞭痕。没有主子的指使，谁敢对权势滔天的相爷滥用私刑？这就是沈天星对她的承诺？是想屈打成招吗？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放赵家一马。爹爹年过半百，这样的酷刑还能承受几天？赵家当真要灭门了？……燕子在屋檐上叽叽喳喳，让人很是闹心。火炉上的药罐散出阵阵药香……“姐姐，甭看绣样了。有典制、掌制把关是不会出错的。”

琵琶跟一众宫女抱着一册册图样在床榻边站着。这些日子赵清影的操劳众人都看在眼里，不少绣女时常来探望。赵清影瘦了一圈，脸上不带一点血色。眼下微微泛青。整个人跟纸糊的似的。“咳咳……万一出错，整个司制司乃至尚功局便会受罚。”

“若是你的身子垮了，司制司非得垮掉……啊……有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