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每一年都要举行一次聚宝大会，来自五湖四海的商人带着宝物来到客栈交易。客栈提供一个安全交易的场所，收取一些佣金。这既帮助贪官奸贾们洗了钱，又能维持客栈的经营。客栈之所以收留那些亡命之徒，是因为他们会做这些事情，也镇得住场子。戎曦月得知客栈经营此道之后，甚是不满、厌弃。但戎莜璃告知她，这是她们的生存之道，他们没有选择的余地。而且，客栈赚到的钱财，除了用来维持客栈的开支以外，每年都会撒发出去，拿去给各大寺庙、道观，用以行善济世。听到戎莜璃这么说，戎曦月算是得到了一些安慰，但仍难以接受。“这世上不单只有善与恶两种极端，善与恶之间的平衡，便是我们在做的，所以你不必让自己太拘泥于此。”

戎莜璃语重心长地说。“我知道了。”

戎曦月应得很敷衍。日复一日，墙角的梅花终于开放了，这天也下了雪。戎曦月从窗户望出去，山谷里白茫茫的一片，天地间所有的颜色似乎都被抹掉了，只剩下一片空白。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奚晚晴还没有回来，也就意味着没有慕容笙的消息。戎曦月日盼夜盼，只想知仲钰儿是否已经得救。每日晚上她都不会缺席宴会，是想看看是否新来的“死人”，倘若有，便向他打听外面的事情。而这一个月里，新来的人倒是有一个，但那人对戎曦月所关心的事情一无所知。“咳咳……”听见咳嗽声，戎曦月立即来到床边。“姑姑，喝点水吧。”

她倒了一杯热水，递给戎莜璃。这些日子以来，戎莜璃的身体每况愈下。戎曦月苦心钻研医书，却没有找到解救之法。戎莜璃曾说，“这些医书我都看了七八百遍了，已经能倒背如流，我都没有找到方法，你这个学医不到一个月的人，能有什么发现？”

“谁说没有，昨日发现了一些有趣的医书。”

为了让戎莜璃轻松一些，戎曦月便与她闲聊，每日如此，“书上说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容貌，不知是真是假。若真如此，这世上便再无丑八怪了。”

戎莜璃微微一笑，“外貌有那么重要么？”

戎曦月立即道：“那是当然，男人只喜欢美女，女子也喜欢俊男，你说外貌重不重要？”

“看你说的，要不然姑姑把你变成一个倾国倾城之人？”

“才不要呢，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月儿现在就很好。”

“真正的美丑，在于心。”

最后戎莜璃以此结束了话题，继续睡了。天气阴沉沉的，雪还下着。戎曦月在梅花下散步，伸手接住飘落的雪花。雪花在她手心里融化，冷冰冰的。现在她的人，就如这严冬白雪。她渐渐变得沉默寡言了，眼神也没了以往的明亮，而是多了一份惆怅和阴郁。展元尧站在远处看着她。戎曦月已经留在了他的身边，可他却不见得有多高兴。因为他发现，戎曦月心里已经没有了属于他的一席之地。“你说，梅花为何能够经得起严寒呢？”

戎曦月问展元尧。展元尧走过来的脚步很轻，戎曦月正出神的看花，但还是注意到了有人接近。“天性使然。”

展元尧想了想，这么认为。“天性……”戎曦月微微莞尔，“我倒觉得是它的艳丽斗不过百花，所以便藏到这严冬来。”

展元尧听出了她另有所指，指的是她自己吗？不管了，有件事情必须跟她说清楚。“有他们的消息了吗？”

戎曦月问。“你当真相信他会回来？”

展元尧道。“我没指望他能回来，我只想知仲钰儿怎么样了。”

“早就告知你了，仲钰儿已经平安无事了。”

“可是证据呢？你拿什么佐证？”

“说来说去，你还是希望他回来亲口告知你吧。”

“我根本就没有这么想！”

“我不管你如何想，我现在告知你，没有人能够抵御得了龙椅的诱惑。慕容笙现在已当了皇帝，当初，他跟你来此处的目的就是玉皇剑，根本不是为了救仲钰儿。”

“你胡说！”

“我没有胡说，奚晚晴没有回来便是最好的证明。你知道奚晚晴一直喜欢慕容笙，她没有回来，应该是做了皇妃。”

啪！戎曦月抬手回身就给了展元尧一个耳光，她眼里充满恨意，愤怒的瞪着展元尧几秒，然后拂袖而去。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又过了一个月。戎曦月终于失去了耐心，她跪在戎莜璃面前：“姑姑，月儿等得好辛苦，明日让月儿出去一次，打探他们的消息。”

戎莜璃正色道：“你忘记了你当初怎么跟我说的，我已经把剑给了慕容笙，你说你相信他，现在他没有消息，那也是你信错了人！”

“那姑姑也信错了人，奚晚晴去了那么久，是不是不想回来了？”

“她不敢！”

“姑姑……”“好了，不必再说了，你给我退下。今后不要再跟我提他们的事情！”

正说间，瘦猴精儿飞奔而来，兴冲冲地嚷着：“有信儿啦！有信儿啦！”

戎曦月立即起身，迎了上去，“是慕容笙的信吗？”

瘦猴精儿道：“是奚姑娘写来的。”

“信呢？”

“在这儿。”

戎曦月一把从瘦猴精儿手里抢过来，拆信来看。看过之后，她身子颤抖起来，“怎么了？”

戎莜璃问。“慕容信仁食言……”戎莜璃表情冷漠，“这么说来，仲钰儿没救到，还损失了玉皇剑，我看慕容笙的本事也不过如此，月儿，你看错人了。”

“不，他们一定会有办法的……”奚晚晴在信里请她们放心，多给一些时间，说是已经有了对策，只不过实行起来需要一些时日。“既然都这么说了，你也能安心了吧？”

虽然戎曦月还是想去帮他们，但之前答应过戎莜璃，而今又得了慕容笙的信息，戎曦月便不好再闹，于是就跟戎莜璃道歉。戎莜璃严肃地告知她，“希望不要再有下次！”

此后的日子，戎曦月又安分了下来，再也没有提出离开的念头。但是她依旧十分关心外面的情形，经常向进入客栈的新人询问。转眼又去了半个月，戎曦月是度日如年。每日她都会有那么一段时间呆呆的立在梅花树下，也不知在看什么，在想什么。阁楼上，戎莜璃看着她，对身旁的展元尧说：“该给她找点正事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