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进宫了,那我呢?”
展元尧问。“你可以去做你喜欢的事情了,天下那么大,多去看看也好。”
戎曦月说。“我的世界并不大,它就在我眼前。”
戎曦月回头看着展元尧,冷冷道:“你的世界是戎曦月,但戎曦月已经死了,如今站在你面前的人,是左丘菁”“她们有什么区别……”“有。戎曦月软弱,容易被感情左右;但左丘菁不会。”
“我会等你。”
“随你的便,只要你不妨碍我就行。”
说完,戎曦月拂袖而去。留下展元尧呆呆地站在树下,树荫下,他如石像一般。翌日,天刚放亮。蔡将军便来请虞惜弱进城。戎曦月和虞惜弱收了细软,便坐上马车,跟随蔡将军进城。入城之后,并没有直接前往皇宫,而是到了皇城以北的储秀阁。这储秀阁便是蔡将军交差之处。将到大院门前时,蔡将军便先遣人通报。“虞小姐,左姑娘,一会儿进了院门,我们便两不相干了,二位好自为之。”
蔡将军道。储秀阁是个很大的院子,院子的墙很高,高的没有任何一根树枝可以长出来。朱漆的大门敞开着,门口可容四架马车并行而过。两旁各站着数名披甲执剑的守卫,守卫们兵戈鲜亮,昂首挺胸,目不斜视,神态威严。蔡将军下了马,命人带下虞惜弱和戎曦月。这时,一位穿着皂色内侍宫衣的男子,面带笑容走了出来。“将军辛苦了。”
他向蔡将军拱手道。“职责所在,不敢言苦。”
蔡将军说。内侍目光转向虞惜弱和戎曦月,奇怪道:“怎么就这两个人?”
蔡将军叹息道:“我也是倒霉啊,路途遥远,又遇上极寒天气,这都冻死饿死了。”
内侍也跟着叹息一声,但却不是同情。“都随我来吧。”
蔡将军叫人押着虞惜弱和戎曦月进入大院。在前罩房里,内侍使两名小太监将虞惜弱和戎曦月带了下去,蔡将军则到别处交差去了。戎曦月和虞惜弱被领到了一处别苑,苑内建筑雅致,花草茂盛。一间大殿出现在眼前,院内中庭,有三十来她们一样的女子站着排队,等待入殿。小太监呵斥她们也去排队,戎曦月站好了位置,斜身往前看去。只见大殿门外站着一些宫人,似乎再对即将入殿的女子进行登记检查。有些女子能够入殿,有些则被小太监带到别处去。那些被带走的女子,基本上都是哭哭啼啼的。戎曦月基本上看明白了,能够入殿,是能进宫的。不能进殿的,不是送去青楼就是送去与人为奴。“小菁,我们该如何是好?”
虞惜弱也看出了端倪,为此她紧张不已,担心会被带走。“放心吧,小姐,不会有事的。”
戎曦月说。倘若段景彰已经为她们打点好了的话,这一关应该能过去。终于,轮到了虞惜弱。案前坐着的是一名年纪稍长的太监,他一双看起来昏昏欲睡的小眼睛,不住的打量着虞惜弱,然后问她叫什么名字。虞惜弱自报了姓名。老太监点了点头,对她说道:“进去吧。”
虞惜弱欣喜不已,道了谢,便向殿内走去。轮到戎曦月,问了姓名,却没有说明她是能进殿还是要被带走。已经入殿的虞惜弱不由得为虞惜弱担忧,本想说戎曦月是与她一起的,但又怕说了之后,自己会被赶出殿堂,便什么都没做。戎曦月早有准备,偷偷的将袖中私藏的银子塞到那老太监身边的徒弟手里。他们迟而不宣,正是为了图这点银子,捞点油水。那小太监向师傅使了一个眼色,老太监会意,便道:“你也进殿吧。”
戎曦月道谢,向殿内走去。虞惜弱喜上眉梢,立即迎过去,“刚才我真是担心死了。”
戎曦月笑道:“小菁怎会丢下小姐一个人呢?”
带路的太监不耐烦地催促她两人快走,两人快步跟上。她们来到殿内的后院,院子里有一方场地,那里同样站着数十名女子,想是刚才被选进来的人。只不过与殿外不同的是,这些女子都站成了一个方阵,整整齐齐的。“你们俩自己找地方站着去吧。”
带路的太监说完,转身便离去。戎曦月和虞惜弱站到了后面,也是站得端端正正,整整齐齐。过了一会儿,太监又带了三名女子进来,站到了她们旁边。这时,场地前方的一处小阁里,走出来一位年纪二十七八左右的宫女。只听那接引的太监来到她面前,对她恭敬地说:“孟姑姑,人我都给你带齐了,接下来就交于你了。”
“放心吧,我会好好调教她们的。”
“那小的就先告退了。”
戎曦月这是看出来了,这位孟姑姑便是她们的管教,这有点和仲家的勉心院相似,进宫之前,她们都必须先学习宫里的规矩、礼仪、以及待人接物之道。眼前景象,让她想起了在仲家的生活,不由得悲从中来,眼泪欲涌。但这时候她不能失态,否则极有可能会被赶出去。她强忍住泪水,心里反复告知自己:你已经不是戎曦月,你是左丘菁!孟姑姑在众女子面前来回踱步,打量着她们。“你们都是犯官女眷,戴罪之身,能站在此处可以说是你们的福气。想想那些被送去为奴为妓,被人糟蹋的,你们就应该千恩万谢,谢天谢地谢主隆恩。”
“但是,别以为到了此处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在我此处,倘若又不守规矩的,不思进取的,不能学有所成的,还是要被送去为奴为妓。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好之为之。”
初次见面,怎能不给这些丫头一点下马威。训话之后,孟姑姑就什么都不说,径自回到阁里去了。众姑娘们站了一会儿,也不见有人出来告诉她们现在该做什么,于是便开始交头接耳,讨论这是什么情形,该做什么。“小菁,我们就这么一直站在此处吗?”
虞惜弱悄声问道。“继续站好了,别回话。”
戎曦月说。“为什呀?不能休息一下?”
虞惜弱见到有的姑娘已放松筋骨,有的蹲下来休息了。“听我的就是。”
戎曦月说,语气不容置喙。宫里的套路她虽然没有领教过,但和仲家基本上是大同小异。孟姑姑的意图,她多少能够察觉到。有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已经有一半的姑娘站不住了,放松了下来。还有一半虽不敢乱动,但站姿也没了之前的端庄。只有戎曦月和虞惜弱笔直地站着,目不斜视。这时,孟姑姑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