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慕容笙，尤其是慕容信仁提出来的，慕容诩就十分在意。想当初先皇慕容颢被废到死，朝野上下无人敢站出来质疑，就只有慕容笙愤愤不平，甚至还暗中察查。最后若不是用其娘亲的性命要挟，只怕他还不肯罢休。“慕容笙怎么了？”

慕容诩问。“父亲以为慕容笙这次回京有所收敛了吗？”

慕容诩细思：从慕容笙回京后的表现来看，已经没了以前那番耀眼的锋芒，对朝政也没有过多涉足。只是做着自己的分内之事，也没有反对他的言辞，似乎慕容笙已经认清局势，接受当下了。“父亲有所不知……”慕容信仁道，“他是表面上恭顺，背地里，却在宫中、朝中安置耳目，其心必异。”

“你这么说有何依据？”

慕容诩问。慕容信仁将自己设计伏杀戎曦月，结果却被慕容笙识破的过程说了出来，并强调倘若慕容笙没有耳目，又怎能知道他的举动，从而破坏他的计划。慕容诩听了没有在意慕容笙，反而在意起戎曦月来，“你要杀一个宫女，为何如此大费周章呢？”

慕容信仁道：“此宫女非同小可，她是南亓废帝戎承嗣之女，还是淳州仲家的三小姐，也是江湖上名声显赫的无根客栈的掌柜。”

“噢？”

慕容诩板着脸，捋了捋胡子，“想不到宫中还有这等人物。”

“父亲可知她为何进宫？”

“为何？”

“淳州仲家被信阳所灭，她是为仲家来寻仇的。”

慕容信仁没有提到戎曦月与奚晚晴的过节，因为他不想慕容诩察觉他在打玉皇剑的主意。“寻仇？”

慕容诩发出满是不屑的笑声，“可笑，简直是可笑啊！”

笑过后，他看着慕容信仁，不满地说道：“仁儿，你怎么总是跟那些女人纠缠不清？你以为爹真不知那个雪儿在何处吗？爹只不过不屑于理会罢了。还有那个戎曦月，一个小小的宫女你却费了那么大的心机，你真是让为父失望。”

慕容信仁发现自己当真是和慕容诩说不到一块儿去，语气有些失望，“父亲，算是孩儿多言了，孩儿这便告辞。”

“你要上哪去？”

“孩儿没有父亲的本事与见地，只能回那温柔乡去。”

说完，他径自离去。慕容诩还想留住他，终是没能开口。望着儿子远去的背影，他重重叹息。皇宫，万珍阁。戎曦月每日的工作就是打扫、清点、再打扫。“此处怎么没有打扫干净呢？还想不想用膳了？”

何司宝走进仓库，用那阴阳怪气的语调嚷道。戎曦月走过来，问：“哪儿？”

“这儿……”地面上有一些黄色泥屑，而不是仓库的落灰，显然是有人将外面的泥土带进来的。“今儿谁当值呀？”

何司宝明知故问。倘若不是戎曦月当值，她也不会上门找茬了。“是我。”

戎曦月道。宝阁里还有其他三名女吏，她们现在与戎曦月关系很好，担心戎曦月被刁难，都走了过来。宝阁已经打扫干净了，这一点她们可以作证。“打扫干净了，那这些泥土又是怎么一回事儿？难不成是本姑姑弄脏的？”

三名女吏心里当然这么想的，只是不敢说出口。她们对戎曦月的帮助也能只能到这份儿上了，因此心里觉得十分抱歉。戎曦月当然不会怪她们，给她们回以一个微笑，表示理解和感谢。何司宝感觉自己被无视了，恼羞成怒道：“红蓼，虽说你和陈司宝关系匪浅，但有错就该罚，任何人都一样。红蓼，今日你是不给我一个交代，就别怪我无情！”

“交代自然是有的。”

戎曦月信心满满。她问那三名女吏，可有见到什么人进来弄脏了地面？三名女吏均答没有。戎曦月道：“既然没有人来过，那么地面就不是人弄脏的了，兴许是什么畜生跑进来了。不知是老鼠呢，还是野狗呢？”

三名女吏听了，低头掩嘴窃笑。何司宝勃然大怒，“红蓼，你胡说什么！”

戎曦月奇怪道：“何司宝，红蓼没说错吧，莫非你知是什么畜生弄脏的？对了，你为何生气？”

“我……”何司宝无言以对，便开始耍赖，“不管是什么畜……东西……怎么弄脏的，如今它脏了，你就得受罚！来人……”话音未落，身后响起一个尖尖的声音，“红蓼何在？”

何司宝正气头上，被人这么一喊打断了话，更是火上浇油。她回头怒瞪过去，厉声道：“什么人？”

但一见门口站着一位紫衣公公时，她那凶狠的气势立刻荡然无存，像是蔫了的花儿一样，目瞪口呆，嘴里还吃吃道：“魏、魏公公……”“何司宝，好大的脾气呀。”

魏公公冷冷地说。何司宝急忙道：“公公误会了，奴婢不是冲公公发的脾气……请公公见谅。”

她跪下来说。“安静些，本公公今儿没工夫理你。”

魏公公目光落在了戎曦月身上，“红蓼，跟我走一趟吧？”

戎曦月问：“去哪儿？”

魏公公道：“永宁宫。”

一路上是惴惴不安，向魏公公打听了，魏公公却什么都不说。终于是来到了永宁宫，戎曦月心里自忖着：既来之则安之，看她香皇后想做什么。花园，凉亭。“奴婢叩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福寿安康。”

“免礼吧。”

“谢皇后娘娘。”

戎曦月了起来，头仍低垂着，但余光可见香皇后笑容可掬。“不知皇后娘娘召见奴婢有何指教。”

“你主子已经洗清嫌疑了，你怎么还留在万珍阁，不回清心宫呢？”

“奴婢在万珍阁过得舒心，所以才回万珍阁。”

“天天被人刁难，会过得舒心？我看是那虞姬对你不信任，吃你的醋才将你赶出清心宫的吧。似这样忘恩负义的主子，你却还尽力搭救她，真是令本宫感动。”

“本宫身边正好缺一些聪明会办事的人，今日起，你就留在本宫身边吧。本宫能让宫里的奴才奴婢们都对你毕恭毕敬，就连那些主子们，也要敬你三分。”

“谢皇后娘娘厚爱，请恕奴婢没有那个福分。”

戎曦月毫不犹豫就拒绝了香皇后，这让香皇后有点惊讶。“拒绝得可真干脆呀。”

香皇后笑容有些冷，“你就不再想一想？”

“奴婢想得很清楚了。”

戎曦月的回话还是很简练。香皇后已露出不悦之色，算是在警告戎曦月赶快收回方才的话，但戎曦月脸上根本没有反悔之意。就在这时，一侍女走了过来，欠身道：“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