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公公试过了菜，无恙，便道：“陛下可食矣。”

真武帝笑道：“独一味伺候朕多年，怎会害朕呢？你多心了。”

“也许是奴才多心了，但小心为上总是没错的。”

真武帝点了点头，动起筷子。就在这时，门口的小宫人走了进来，因不敢打扰皇帝用膳，便在远处向常公公招手。常公公轻轻地离开真武帝身边，来到那小宫人身旁。小宫人小声说：“清心宫的水竹要见陛下。”

常公公训斥道：“什么水竹，她现在已是主子，只是还未册封，你们往后对她可要礼敬着些。”

小宫人连连应承。常公公让小宫人稍等，又回到真武帝身边。真武帝问他有什么事，他将来由说之。真武帝便让他将水竹带进来。须臾，常公公领着水竹入内，水竹拜见。真武帝邀她入座，同桌而膳。水竹心喜万分，谢恩后坐了下来。“红蓼那边情形如何？”

真武帝问。不提还好，这一提水竹又想起了戎曦月对她说的那些话，纵然美酒佳肴在前，也食欲不振。“还好……给她送的饭她也吃了……”真武帝扯起嘴角笑了笑，“都这时候了她竟然还有胃口，令人佩服。”

“饿了就吃，有什么可佩服的？”

水竹不解。“你不了解她如今的处境，倘若是常人，恐怕是吃不下的。她这是要吃饱喝足，养精蓄锐，伺机而动。”

“和陛下作对，她是自不量力。”

“朕就是欣赏她的自不量力。”

真武帝喝了口酒，继续问道：“她与你说什么了吗？”

水竹纠结着要不要问真武帝关于行刺大司空的事情，想到可能会落得和戎曦月一样的下场，便没了勇气说出来。“没什么……”“当真什么都没有说？”

“也说了，都是说些对陛下不敬的话。”

真武帝又喝了一杯酒，神色若有所思。“陛下，”水竹怯怯地说，“奴婢有个问题想问您，不知可不可以……”真武帝眯眼笑道：“你与朕何必那么客气，想问什么？”

水竹咬着嘴唇，细细地说：“陛下为何要将红蓼关起来？”

真武帝面上表情忽然严肃起来，“她当真没跟你说什么？”

水竹立刻慌了，连忙摇头，“陛下以为她会跟奴婢说什么呢？”

这话倒是说的聪明，让自己看起来一无所知。“没说就好，你也不要去问，从明日起，你也不用去照顾她了。”

“奴婢遵旨。”

水竹心里十分不快，真武帝不让她去见戎曦月，分明是不想让她从戎曦月那里得知他正在做的事情，由此可见，戎曦月说的话十有八九都是真的。那么，真武帝的计划能有几分胜算呢？谁不知，大司空位高权重，手握大权，要刺杀他可没那么容易。计划失败，无异于自取灭亡。“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身子不适吗？”

水竹的发呆引起了真武帝的注意。她连忙露出笑容，说道：“奴婢有点累了。”

“那就先去休息吧。”

“奴婢去哪休息？”

她既然已是真武帝的人，当然不想再回清心宫，何况虞惜弱得知她和真武帝的关系后一定会很生气，她也不敢回去。“常公公，带水竹到霜云殿歇息。”

“是。”

真武帝又对水竹道：“过些日子，朕再给你册封。”

水竹叩谢，然后就随常公公离去。清心宫。“可恶！可恨！”

虞惜弱又举起一个茶杯，重重地往地上一摔。“哐啷”一声，茶杯碎成了片儿。地面上，已经有数只茶杯不能幸免了，一堆碎片已分不出是属于哪只茶杯的。香桃、紫萍站在一旁，吓得不敢出声。也不知该如何相劝。虞惜弱如此怒不可遏，是因为刚刚得知晓水竹获得真武帝宠幸的消息。她感觉自己被最亲近的人给背叛了，这就相当于自己的男人被好姐妹给抢走了一样。“水竹怎么还没回来？”

虞惜弱望向香桃和紫萍，问道。“她现在是主子，哪还会回来。”

香桃说。“她算哪门子主子！”

虞惜弱愤愤地说，“奴婢就是奴婢！别以为勾引了陛下就能当上主子！”

这话让香桃和紫萍心里不是滋味，但两人也没说什么。“她现在人在何处？”

“不知道。”

“不知道？每次问你们问题都是不知道，简直废物！”

“我看陛下是故意将她藏起来了。”

香桃小声说道。“你说什么？陛下为何要将她藏起来？”

“水竹知道主子你一定会生她的气，肯定会让陛下护着她。”

“备驾，我要去见陛下！”

“怕是不妥吧？”

紫萍说。“有何不妥？”

“主子若因此事而去叨扰陛下，只会让陛下不高兴。不如让奴婢先去打听打听。”

“奴婢也赞成紫萍的意见。”

虞惜弱细想一番，认同了紫萍的提议，便吩咐紫萍尽快将水竹的所在打探回来。紫萍领命去后，香桃小声问道：“主子找到水竹后，想做什么呢？”

她是担心虞惜弱因冲动而做出过分的事情，才会问这个问题的。虞惜弱冷哼一声，不想回应，转身就离开了大殿。其实她也不知要做什么，只想先找到水竹。紫萍前往打探，很快就有了水竹的消息，于是立刻回来清心宫。但在她向虞惜弱禀告之前被香桃拦了下来。香桃从她那里问到了水竹的住处，然后要求紫萍先不要去告知虞惜弱。“为何？”

紫萍问。香桃微微点头，脸上露出哀伤之色，轻声道：“我们还是好姐妹么？”

“那当然了！”

紫萍不假思索就答道。还记得她被黄堇欺负的时候，是香桃救了她。可见香桃神色还是有些蹊跷，就问她出了什么事情。香桃眼里有泪光隐现，“进宫之后，大家都变了，主子变了，水竹变了，我都不知道还能不能相信你了……”紫萍皱起眉头，有些恼怒，“说社么话呢？她们会变，我可不会！”

香桃展颜微笑，“多谢你，紫萍。”

紫萍还是有点担忧，“你到底怎么了？”

香桃正色道：“我想救红蓼姐，所以还请你暂时不要将水竹的住所告诉主子。”

紫萍重重点头，又问她想怎么救人。香桃皱眉道：“我也说不清楚，只是感觉应该这么做。”

紫萍眯起眼睛，微微一笑，“那好吧，你小心一点。”

紫萍的信任让香桃倍感欣慰，谢过紫萍后，她便离开清心宫，往霜云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