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可兰倒了一杯水，送到宋玉玲面前，注意到宋玉玲眼眶发红，就问她怎么了。宋玉玲面有愁色，问道：“我们真的可以进宫伺候陛下吗？”

黎可兰露出安慰的笑容，“怎么了，这可不像平时的你。”

宋玉玲垂下目光，看着桌上的杯子，担忧地说：“你是否想过，皇后娘娘为何会针对戎曦月呢？”

“这我倒没想过。”

“我从茉莉姑姑那里得知，戎曦月曾经进过宫，还伺候过陛下……”黎可兰眼睛放亮，很是惊讶，然后脸上露出了不安的表情。宋玉玲抬眼看着黎可兰，表情也跟黎可兰一样，因为她们都想到了一起：皇后娘娘针对戎曦月，是因为陛下喜欢戎曦月。可现在她们却和戎曦月为敌，倘若她们都进了宫，只怕日子不会好过。“没事的！”

黎可兰露出了笑容，像是安慰宋玉玲，也是安慰自己，“咱们现在是帮皇后娘娘做事，进宫之后，自会有皇后娘娘照应的。”

“可是，”宋玉玲眼里似有泪光，“我说句大不敬的话，皇后娘娘容不下戎曦月，倘若我们在御前得宠了，她能容得下我们吗？”

黎可兰的笑容渐渐僵硬，不知该说什么好。发现自己的情绪让黎可兰深感不安，宋玉玲连忙道歉，并让黎可兰不要将她的话听往心里去。黎可兰仅是笑了笑。为了避开窘迫，聊天就此打住，两人正要各自回房歇息时，叩门声响了起来。这么晚了会是谁？两人对视，都想一块儿去了。黎可兰前去开了门，门外，茉莉对她露出了微笑。“孟姑姑请二位随奴婢走一趟。”

“现在么？”

黎可兰觉得时间已经很晚了。“嗯。”

茉莉点了点头。“孟姑姑为何这个时辰要见我们？”

宋玉玲上前问道。“奴婢不知。”

黎可兰、宋玉玲心中不安，但还是换了身衣裳，跟着茉莉走了。两人来到孟姑姑的住处，进门过中庭，进入大堂，便见孟姑姑坐在茶几旁。刚要上去行礼时，忽又见戎曦月竟然也在。两人顿时慌了神，惴惴不安地来到孟姑姑面前。“见过姑姑。”

“不必多礼。”

两人站起，孟姑姑让她们也坐下，随后对戎曦月道：“人我已经叫来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她便起身回避。黎可兰和宋玉玲更是惶恐，想要叫住孟姑姑，却不敢出声。“怎么，我有那么可怕么？”

戎曦月戏道，“还是说你们心里有鬼，才会怕我？”

黎可兰壮起胆子，直视戎曦月，粗声粗气地说：“戎曦月，我们可没有怕你！”

宋玉玲附会地点点头。戎曦月轻轻一笑，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是我让孟姑姑把你们找来的，至于孟姑姑为何会听我的话……我就不瞒你们了，因为我是从宫里来的。”

黎可兰和宋玉玲之前就议论过这一点，但现在听戎曦月说出来，还是倍感意外。“陛下本是要册封我为妃，可是因为某些原因，我不得不来储秀阁与你们一起学习、历练。”

“但我告诉你们，我来储秀阁不过是走过形式，最后一定是可以进宫册封的，而你们就不一定了。”

黎可兰和宋玉玲再也掩饰不了她们心中的担忧和不安。从她们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得出来。戎曦月接着道：“话说到这份上来了，我也不跟你们拐弯抹角了。今儿寻你们来，是想给你们一句忠告，尽快和尤汝燕划清界线。”

“知道紫伊是如何遇害的吗？尤汝燕原本想杀的人是我，紫伊为了救我，惨遭毒手。你们与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人为伴，就不怕有一天她咬你们一口吗？”

黎可兰和宋玉玲默默地低下了头。戎曦月所说的事情，她们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但戎曦月当着她们的面说出来，并不是要她们和尤汝燕划清界限那么简单。戎曦月是让她们选边站队，而且别无选择。“好好想一想吧，你们的将来。人生要走的路还长着呢，别一失足而成终生遗恨。”

戎曦月有一种劝慰的语气回话，可说出来的话在她们听来就是恐吓。黎可兰撑着茶几，似乎很用力才能站起了。她不是要离开，而是跪了下来，流着眼泪说道：“曦月姐姐，我知错了，求姐姐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宋玉玲见黎可兰如此，自己也跪了下来，但没有像黎可兰一样哭诉求饶，只是不发一言。戎曦月高兴地笑了，“二位妹妹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吧。”

黎可兰和宋玉玲缓缓站了起来。戎曦月道：“你们既然知错了，就应该将功补过。我也不需要你们做什么，只问你们一件事情……尤汝燕有没有跟你们提过用药之类的事情？”

“有……”黎可兰颤抖地点了点头，“她和我说过……”戎曦月就知尤汝燕是个沾沾自衒的人，所以才会将皇后召见过她这种隐秘的事情告知其他人，并以此而得意。“说了什么？”

“她说她能让……”黎可兰怯怯地看了戎曦月一眼，“让姐姐你身败名裂……”“那么，她有用药了没有？”

“好像还没有。”

“我明白了。今日就到这儿吧，倘若她要对我下手了，还请妹妹立刻告知我。”

“嗯。”

黎可兰点了点头。戎曦月将她们二人送到门口，目送茉莉带着她们离去。孟姑姑来到戎曦月身边，说道：“你就不怕她们反悔，然后来个将计就计？”

“她们不会。”

戎曦月信心满满的说。孟姑姑奇怪她何处的自信。戎曦月道：“直觉。”

“直觉？”

孟姑姑质疑道，“这么大的事情你就相信你的直觉？”

戎曦月微笑说：“人心是最难琢磨的东西，琢磨不透的话也就只能相信自己的直觉。姑姑不正是相信自己的直觉才会帮助我吗？”

孟姑姑苦笑一声，“我现在有点后悔了。”

“现在后悔的话还来得及，去告知尤汝燕，求得一个立功的机会。”

“你真以为我不会这么做？”

戎曦月点点头，“不会，因为我相信姑姑。”

黎可兰和宋玉玲回到厢房，仍是惴惴不安。她们确认了没有在门外偷听，才关上房门。“黎姐姐，你当真要站在戎曦月那边吗？”

宋玉玲问。“我没主意，你呢？”

黎可兰望着宋玉玲，眼神无助。“不管是戎曦月还是尤汝燕，哪一边我都不想站。”

“可现在我们没有选择……”宋玉玲闭上眼睛，沉默良久，然后看着天花板，深深的叹息道：“我觉得我应该为紫伊妹妹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