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夕雾去看了如画,如画被绑在府邸的地窖里,已经回来好几天了,但木夕雾从未去见过她。木夕雾来到了地窖,虽说如今是白天,但地窖不见天日,光线昏暗,不分昼夜,只有石桌上两盏油灯若隐若现着。如画纹丝不动,恍若没发现有人进来,木夕雾走过去,发现地上的饭菜的油已经没了热气,油甚至都已经硬了。看守如画的家丁说,如画自被关进来,滴水粒米未进。“在孤踏阁几天,就变成了铁打的胃吗?”木夕雾道,声音冷清。如画一愣,才反应有人进来,她颔首看着木夕雾,有些紧张,不晓得是愧疚还是慌张。“小……小姐……”如画站起来,动作颤颤巍巍,声音还有些弱,似乎是体力不支。“你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木夕雾道。如画眼眶的湿润一层覆盖着一层,她咬住下唇,手指捏着衣裙。木夕雾知道如画的苦衷,如果有人取了尉迟邑的性命,她肯定比如画还疯狂,但理解并不等于原谅,如画的背叛,她始终无法释怀。如画依旧没有说话,或许她是无话可说。木夕雾这次来并不是想跟她谈判或者是和解,或许,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平静的谈话。“两天后,你就会重获自由,到时你也不必对我留情,我虽谅解你的所作所为,但不表示我能接受。”
木夕雾道,“对我,你真的无话可说吗?”
如画的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她内心很矛盾,见她沉默,木夕雾不再说话,转首离开。“小姐。”
如画忽然叫住木夕雾,声音颤抖,“你好好保重,如画永远不会伤害你。”
因为小姐,她才能重生,并且有了如画这个名字。木夕雾顿住脚步,可也只是几秒的功夫,“不必叫我小姐,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你也不必对我有所亏欠。”
木夕雾离开,如画也没有在叫住她,黑暗而潮湿的地窖,只听见隐隐的抽泣声。木夕雾说的话很决绝,但她内心依然是难过的,她很理性,可她也有感情,如画伺候了她两年,在很久以前,她早已将如画当成了家人。背叛,她难以原谅,如画也无法忘记从前的仇恨,他们二人,注定是宿敌。在赴约的前一晚,孙雅馨来找了木夕雾,她研制出了木夕雾所要的东西,对于明天的‘战争’他们已然已经有了应对之策。这一晚,孙雅馨在木府过夜,她说,“你跟你的那个小丫头说清楚了吗?她还是决定站在白银那边。”
木夕雾面无表情,“她忘不掉冬生的仇恨,她丈夫一家,都死在了鸿魂阁手里,尉迟邑就是间接地凶手。”
孙雅馨说,“我没经历过家破人亡的滋味,自然不知道那是怎样的情感,但我理解并且觉得尉迟邑做的是对的。”
一个组织,必须得有规矩,如画犯的是大忌。背叛,在哪里都容不得,更别说那是这么大的一个杀手组织,如果不严惩,如何管教组织,当初进了这行,就应该有所觉悟。“当初如画就不应该跟冬生走,这样就不会害了人家,说到底她还是没了解自己的处境,一个所属组织的杀手,就不应该对未来有所妄想。”
木夕雾瞥她,“站着说话不腰疼。”
孙雅馨舒舒服服的倚靠在椅子上,“不过这事儿要落在我身上,我绝对不会像如画这么蠢,居然就这么逃了,你说,怎么也得死遁吧,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
“……”虽然听着有些无良,但说的也的确没错。明日大敌当前,木夕雾与孙雅馨聊得倒也欢快,没有任何的紧张感。竖日,木夕雾与孙雅馨如约去到了洪河,在轿内,孙雅馨给了木夕雾一颗药丸,“这是解药,因为环境不是封闭的,所以我下的药很重。”
木夕雾服下,微微一笑,“待会儿你可不要吓得腿软,我是真的不会水。”
孙雅馨心情本来是很轻松的,对于要在河面上进行交易她没敢深想,可木夕雾却偏偏的将她拉回现实,要她紧张。孙雅馨幽怨的盯着木夕雾。“你就算瞪我也没用,得早做打算。”
木夕雾无语道。原本士气满满的孙雅馨,顿时泄了气。白银做了处理,洪湖方圆半里内都不会有人出现,木夕雾两人下了马车,而在他们的马车后面,还有三辆马车。马车内都是白银要的人,包括如画跟柳浓。车夫将车内五花大绑的女人都给赶下来,动作粗鲁,没有分毫的怜悯之心。孤踏阁的赏金猎人大部分为女人,被关的这几天虽然弄得狼狈,但也是毫发无损,除了一个人……柳绿。柳绿被打的鼻青脸肿,走路走路一瘸一拐的,就连堵住嘴的布条都是抹布,孙雅馨的擦脚布。柳绿幽怨的盯着木夕雾,那目光似乎要幻化城千百把打字,将木夕雾戳个稀巴烂。木夕雾无辜极了,瞪着她干什么,既不是她打的,也不是她派人打的,真冤。柳浓之所以被打的跟个猪头一样,都是孙雅馨指使的,不过孙雅馨跟柳绿无冤无仇,为毛要殴打她呢?说白了就是看她不顺眼,给木夕雾出气来着,虽然木夕雾并没有受气。孙雅馨对着车夫命令道,“你们在这等着,看着这帮没心肝的烂货。”
这些人都是背叛她背叛老阁主的,孙雅馨早就不当她们是孤踏阁的人了。湖四周并没有人,湖边有一艘小船,大笑大概也就只能乘坐两三个人。看着那艘破破烂烂的船在湖面上摇曳,孙雅馨就觉得忧伤,她巴巴的望着木夕雾,“姐,待会儿你得罩我。”
“行,我罩你。”
木夕雾说的也是没什么底气,到底是不会游泳的人。上了船,孙雅馨便瘫坐在船上,动都不敢动,手指死死的抓着船沿,木夕雾还未开始划船,她的脸色就白了。木夕雾摇头,怕是指望不上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