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别瞎扯八道，每个大夫都有每个大夫的特殊情况，我看病真的需要灵感的，可我今天真的缺少灵感。”

李茂阳站在直播镜头前，看着飘屏的乱七八糟言语有些生气地道。　　“这位粉丝，你要真想让我远程接诊，那得看你儿子病情是不是很急，如果很急的话我这儿真的无法接诊，免得耽误了你儿子的病情！　　阿丽娅会立即退回你的打赏！　　如果不急，那接诊后我可能需要两三天甚至更长时间的仔细斟酌才可能做出诊断结论并开出治疗措施的。　　这还得需要我的灵感来了才行的。　　这是给人看病，不是开玩笑的事！”

李茂阳这话说完，直播间静了一会儿，然后又开始飘屏！　　“请问你说的灵感是什么？”

“从来没听说过看病需要灵感！”

“搞得挺神秘的！”

“你那灵感是说有就有，说没有就没有吗？”

“你那灵感，是不是需要像母鸡下蛋一样在鸡窝里好好捂捂啊？”

“这么故弄玄虚，前面那个人说治好了他女朋友是不是在拉黄牛啊？”

……　　各种各样的怪话，简直有点儿像一场小网暴了。　　“你们不要太胡闹了，谁再乱说我把谁拉黑！”

阿丽娅气得满脸通红地道。　　她见李茂阳今天的表态绝对是很真诚的，可是这些粉丝们却完全不可理喻，说的话那么难听，都带着些人身攻击了！　　李茂阳摆手劝阻了阿丽娅，他脸皮厚，完全不在乎这么些瞎哔哔。　　“你靠实一下这位粉丝，看他还要不要远程就诊，不就诊的话就把他的打赏退回去。”

李茂阳给阿丽娅说完就坐到了镜头之外等着结果。　　那名粉丝考虑了一下后，还是决定远程就诊。　　阿丽娅就在李茂阳面前接通了微信视频电话。　　“我可不可以直播一下你远程接诊的情况？”

四斤征求李茂阳的意见道。　　李茂阳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四斤又对阿丽娅讨好地笑了一下，然后把直播镜头转向李茂阳。　　这时她哥温小军也过来了，坐到了李茂阳的旁边。　　他总觉得中医远程接诊有些儿戏，又不像西医，病人各种拍片化验后，医生依据片子和化验单就可以看病了。　　可中医需要望闻问切啊，你这不切脉怎么给人看病啊？　　今天他倒要看看李茂阳如何远程给人接诊。　　阿丽娅的粉丝海边听浪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他先给李茂阳说了一下他儿子的情况。　　“我儿子念高一，病情倒不算很急，就是自从去年中考暑假开始长白头发，越长越多，找了好几个中医怎么也调理不过来，还越调理越厉害了，现在除了白头发逐渐增多，还烦躁失眠，皮肤也有些刺痒，毛病增加了不少，孩子的性格也因此改变了很多。”

李茂阳听完这话沉思默想了一下。　　乍一听这病还真不是多大个疑难杂症啊。　　发为血之余，头发出现问题，那必然与血液有关系了。　　所以必须治血。　　而血液又和肝肾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　　人成年之后，造血器官主要是骨髓，而中医讲肾藏精，主骨、生髓，所以肾脏和血液的密切关系自不必说。　　而中医讲肝藏血，西医讲，人成年后，除了骨髓可造血外，脾脏和肝脏也有部分造血的功能。　　（中医讲的脾和西医讲的脾区别很大，几乎不是一码事，中医讲的肝也和西医讲的肝有很大区别，不过在肝上中西医的契合度比脾契合度高一些。）　　此外，从西医讲，血液中的毒素一部分在肝脏那里净化和代谢，一部分在肾脏那里代谢。　　所以，血液有问题，必定会责之于肝肾。　　所以，从“发为血之余”这个角度讲，要治头发，则必须得治血液。　　而要治血液，则必须治肾和肝。　　中医又讲，肾开窍于耳，其华在发，更说明了治头发之病要治肾了。　　这是中医大夫人人都懂的常识。　　所以，从这个角度讲，海边听浪儿子生白头发的病，真不是那么难治。　　可问题也就在这儿了！　　既然中医大夫人人都懂，人人都会治，那为何海边听浪找了好几个中医大夫都没给调理过来呢？　　“你把以前那几个大夫给你儿子开的药方发过来我看一下。”

李茂阳想到这里对海边听浪道。　　海边听浪就把那些药方单一股脑儿地发了过来。　　李茂阳略微看了看这些药方，大都是从调理肝肾入手的，而且大都以补为主。　　此时也没有那么多时间详细研究甄别这些药方，李茂阳看了看药方又道：“你儿子在吗？把他叫到镜头前。”

“好的好的。”

海边听浪点点头从视频中消失了。　　取而代之出现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这少年乍看一头黑发，可是仔细一看，许多头发根是白的。　　“你叫什么名字？”

“许朝阳。”

“多大年龄？”

“十六岁。”

李茂阳在手机上迅速做了记录，然后看着少年的头发问道：“你是染过发吗？”

少年点点头。　　“染过没有染过？明确回答。”

“染过。”

“染过多长时间了？”

“快一个月了。”

“回忆一下，具体多长时间？准确点。”

“不记得了。”

少年许朝阳摇摇头道。　　“二十六天了。”

镜头外传来海边听浪的声音。　　李茂阳便目测估计了一下许朝阳白发根的长度，绝对不到1厘米长。　　少年健康的毛囊头发在一天内只能生长0.3-0.4毫米，一个月只能生长1厘米左右。　　然而靠这个李茂阳也看不出什么问题来。　　按照少年头发正常生长的速度，似乎许朝阳的头发生长速度也在合理范围内？　　或者稍微慢一点点？　　然而李茂阳也无法确定。　　总不能让人家拿一把尺子去仔细测量那些白发根吧，这会闹出笑话来的。　　然而疾病的许多征兆就藏在这些细节中，只是他李茂阳现在还没有这样的眼力罢了。　　这需要不断地锻炼的。　　李茂阳现在就是在尝试，在锻炼。　　“你脸色一向这么红吗？还是有些紧张？你自己照照镜子确定一下。”

李茂阳做了一下关于头发的记录后又问道。　　“比平时有些红，这孩子有些紧张。”

镜头外再次传来海边听浪的声音，“儿子，不要紧张，那边直播间里的人又都不认识你是谁。”

……　　这场望诊和问诊进行了大约半个多小时的样子，李茂阳做得非常详细，仔细地询问了好多，还仔细地做了望诊，尤其非常仔细地看了许朝阳的眼睛和舌头。　　在他的手机上，他记录了长长的一串：舌红，苔薄，眼睛有些红，有些眼屎，瞳孔似乎有些散大，展缩不灵，视力有所下降……　　（所以，有些阴虚，虚火有些上蹿？）　　食欲不振，有失眠现象，大便有些干燥，小便有些短黄……　　（同样应该是阴虚，有虚火？）　　皮肤刺痒（染发前就出现了，所以应该并不是染发引起的过敏反应）……　　……　　这么详细的记录，中间括号里还时时出现一些临时的思辨记录，让一旁的温小军看得一头汗水，叹为观止啊。　　他一个博士生在临床实习中都没做过这么详细的记录的！　　人家李茂阳这么年轻看病就这么厉害，绝对是有原因的！　　“这样，许先生，请你耐心等待，如果三天我还拿不出药方，或者拿出药方没有治好你儿子的病，我都会给你退钱的。”

望诊和问诊完，李茂阳道。　　“好的好的！”

对面的海边听浪赶紧回答道。　　他此时也是被李茂阳如此详细的问诊和望诊给震动和感动到了。　　先不说人家能不能治好他儿子，单就人家这份认真劲儿就值得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