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阳，人家四斤为什么说你掉进钱篓子里了？你的诊疗费很贵吗？”

饭桌上沉默了一阵后，张秀梅笑问李茂阳道。　　“其实一点儿也不贵。”

李茂阳摇摇头道，“不过话看怎么说，如果比起一般大夫的收费标准来，我给有些人看病收费确实有点儿贵。”

“那么，怎么说算不贵？”

张秀梅又打趣李茂阳道。　　她可是知道李茂阳原定要收四斤五万诊疗费，最后收了两万。　　就是这两万，也已经远远超出了一般大夫的收费标准。　　“你看啊，阿姨，这个世界上最贵的也不过是人命了，那医术作为一种救命之术，怎么可能不贵？　　何况一个大夫要学出来有多么的不容易？可以说比其他普通行业人员的成才时期长多了！　　所以不管怎么说，大夫的诊疗费都应该是很贵的。　　所以我收的一点儿也不贵！”

李茂阳边吃边摇头道。　　“可你收费标准确实远远高出了普通大夫的收费标准了啊？”

张秀梅继续打趣道。　　“那是因为普通大夫的诊疗费的收费标准太低了。”

李茂阳摇头，“这个规矩历来都是这样，其实是社会出于稳定考虑的结构性压制造成的。”

张秀梅没有听懂李茂阳这最后一句话，就看着李茂阳等他解释。　　“阿姨你看，医生是救死扶伤的，所以医生的诊疗费就不能高，不然人们看不起病，这社会就要乱。　　这和粮食很珍贵，但粮食价就不能高，否则社会就要乱是一样的道理。　　唱歌的可以涨，演戏的可以涨，修车的可以涨，开锁的可以涨，但医生不能涨，你涨了社会的稳定基础就被动摇了。　　因为唱歌你可以不听，演戏的你可以不看，但得病了就必须找医生救命。　　所以医生的价格就不能高。　　这个自古以来的规矩大家都懂。　　可是可悲可气的也正在这里！　　因为大夫的诊疗费历来都不高，所以人们天然地就认为大夫的诊疗费就应该很低！　　许多富人他们可以请一个有名点儿的歌手来唱两首歌就给十几二十万的，他们认为这是理所当然。　　可是大夫花费了很大的心血治好了他的病，他给几千几万的都觉得贵。　　这就太不应该了！　　这就是人的贱根性！　　他们只觉得大夫的医术性收费天然就应该低，而早已不知道这是社会结构性压制造成的。而大夫的医术性收费本身的价值其实很高的。”

李茂阳说到这里，乔春旺夫妻和乔果果都看着他，都感觉他的这个观点很新奇，但似乎又很有些道理。　　“我们不拿其他行业来和医药行业比较，就拿医药行业内部的事情来比较。　　你看，这个社会上药材价格逐渐飙升，一盒药有卖到几万几十万的，照一次CT、核磁什么的都比大夫诊疗的价格要高得多，这被人们很普遍地认为是很自然很正常很合理的事。　　但谁能想到这里面却蕴含了天大的不合理！　　那钱都被资本赚走了，大夫还有什么积极性？”

李茂阳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下去。　　“所以你看现在医院里还有几个大夫会认认真真地给人诊断看病？都是随便问一问就开出一堆的检查。　　更有甚者，有些大夫有时开药也不是出于医疗需要的本身了，而是为了赚钱而开药！　　这就是一个社会价值体系被严重扭曲了之后的反应。　　我李茂阳不想昧着良心靠虚假开药来赚钱，但我也想要赚钱，我也想要过风光的生活，所以我只有在诊疗费上想办法。　　这在某种程度上，也算一种大医精诚吧。”

李茂阳说完，屋里一阵沉默。　　乔春旺夫妻不时看一眼他，他的这排话既给了他们一种非常新奇的感觉，也让他们产生了一种严重的违和感。　　感觉李茂阳这小子其实肚子里很有货啊，不仅医术不错，这肚子里还装着好些哲理味道的东西呢。　　这浑小子，可真不是他外表表现出来的这样没心没肺的，人家平时也会想很多的东西呢，这甚至都思考到整个社会的结构性层面上的东西了！　　乔春旺思索了一会儿，又看了一眼低头吃饭的女儿，对李茂阳摇头道：“茂阳你说的也有一点儿道理，可是现在大夫诊疗费普遍收费不高，其实主要还是很多大夫诊疗水平不高造成的，诊疗水平不高，甚至还会误诊，你再高收费就更不合理了。”

“叔你说的这也是对的。”

李茂阳点头，“但其实这就是个恶性循环。　　如果大夫们的诊疗费上来了，医院里的每个大夫每次出诊都很认真，年长日久的，我就不相信他们的诊疗水平不能有一个很大的提升。　　相反的，大夫诊疗这块一直得不到应有的重视，大家也就失去了提升医术的决心和信心，何况许多医院本身就引导着大夫开一堆检查单，这就真的是一个环境的问题了。　　所以，这辈子即便有机会进入医院，我也不会进医院的。”

李茂阳说完还看了乔果果一眼，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不言而喻了。　　无论从哪一方面考虑，他都不希望乔果果将来进医院，这是明摆的事。　　乔春旺咳嗽一声没再说话。　　今天李茂阳这混小子有点儿难缠。　　饭桌上又是一阵沉默。　　“他那里准备成立一个药材收购点，那个齐大叔的儿子齐大哥收购了一个药材公司，给了他一个药材代理收购员的身份。”

乔果果从饭碗上抬起头来，对老爸老妈道。　　“这是好事啊！”

乔春旺夫妻一齐道。　　“也算一件好事，不过起步肯定会很难。等会儿吃完饭我准备去打印点广告单到处张贴一下，先做个宣传。”

李茂阳道。　　“我中午也没事。”

乔果果道。　　“你和我不一样，好好午休。”

李茂阳夹了一块羊骨头啃着道。　　他是说话吃饭两不误，饭桌上数他吃得最多。　　乔果果还要说什么，乔春旺再次咳嗽一声制止了女儿，对李茂阳道：“不过，茂阳，你今后这重心不会放到收购药材上吧？”

“不会。”

李茂阳摇头，“药材收购的事我就起个头，以后准备丢给我爸负责，我爸忙不过来还可以雇人，我就从中把个关就行了，我的本职行业是大夫，是给人看病的，这一点什么时候都不会变的。”

“这就行。”

乔春旺点点头道。　　吃完饭，李茂阳把钱袋子丢在乔家，然后就出去打印和张贴传单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