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李茂阳正在查看和思考着赵婉妮的情况，乔春旺打过电话来了。　　“叔？”

李茂阳接通电话招呼了一声。　　“嗯，茂阳，这么一件事，刚才黄前进来找我了，让我帮他跟你说说，还给我放下了两万，意思是让我做个中间的保人，治好了病才给你这两万，你看……”　　乔春旺有些别扭地道。　　“……”　　李茂阳脑子还沉浸在赵婉妮的病情中，一时没反应过来。　　“茂阳，我知道这事有些别扭，但你要能接手的话就尽力接手一下？”

乔春旺见李茂阳没说话，还以为李茂阳不同意，就又道。　　“我是真感觉同时治疗两个中风偏瘫太紧了，叔，要不这样吧，咱俩合作治疗黄前进他二爹怎么样？”

李茂阳这时脑子转过来了，知道黄前进已经给乔春旺放下了钱，心思也转活了些。　　他照顾不过来两个中风偏瘫病人，就让乔春旺和他分担其中的一个吗，这样治疗压力相对就减轻了，还能在治疗的过程中从乔春旺那里学到些东西，何乐而不为呢？　　“啊？这不太好吧？咱俩的治疗思路也不对路啊，互相掣肘起来反而对病人不好吧？”

乔春旺道。　　事实上他是不愿意给李茂阳打下手。　　这也太丢人了。　　这心思李茂阳秒懂。　　他心里笑笑，满嘴谦虚地对乔春旺道：“叔，和你合作我其实是想学点儿东西啊，然后我如果灵感来了，那样咱俩合作或许就能把病人给治好的。”

“你小子那灵感到底是什么？”

乔春旺问道。　　“类似一种天启吧，具体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反正有时那些治病方案就好像突然就跑进我的脑子里来了。”

李茂阳玄玄乎乎地道。　　乔春旺沉默了。　　这真就没天理可讲了。　　但是他相信李茂阳说的是真的。　　不然李茂阳短短学了两三年医术就这么厉害，这就完全说不通了。　　不过，这倒也让他好受了一点儿。　　不管怎么说，这和天赋努力什么的无关，他乔春旺今后也不用在面对李茂阳这小子时太过妄自菲薄了。　　心里这么想通了，但乔春旺却犹豫着没有答应李茂阳。　　一是他总感觉和李茂阳合作给人治病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别扭。　　二是李茂阳收费太重，他不想沾染收费太重的这股名声。　　电话这边，李茂阳见乔春旺好一会儿没说话，便大致猜到了他的心思。　　“叔，你有没有听说过在医院治疗一个中风偏瘫，前前后后有花上百万的，还有的花了上百万都没有治好，还得回去躺在床上等死的？”

这回李茂阳说话的口气就比较严肃了。　　“这种情况太多了，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乔春旺道，“不过那种情况下，病人大多把钱花在了设备费和医药费什么的上面了，大夫的挂号费并不高吧。”

李茂阳笑了：“可有些医院的有些大夫实际收入也不低啊。”

“这些事那是人家的事。”

乔春旺道。　　李茂阳便笑笑没再把这个问题说下去。　　大家都是明白人，点到为止。　　“叔，你要不和我合作治疗黄前进他二爹，这个我是真没有时间和精力接手了，你要么自己来，要么就把钱退给黄前进吧。”

李茂阳最后道。　　“这个收费一点儿也不高，已经是让着黄前进了，咱们这可是治好了才收费，治不好病人就一分都没了，这有多少医院和大夫能做到？　　真正的医术如果连这么点钱都不值，那谁还学医？”

乔春旺被李茂阳说得没办法了，再驳了黄前进的面子把钱给退回去？说我没说动李茂阳？说你还是去别处找大夫吧？　　乔春旺感觉这事他实在做不出来。　　而且如果这样，他就算把黄前进给彻底得罪死了。　　李茂阳二愣子名声在外，他拒绝了黄前进，黄前进或许还不会太计较。　　但他乔春旺这么做了，那黄前进真就会一辈子记恨他的。　　“行吧，黄前进他二爹来了会住在镇上，平时我照看着，你灵感来了给开一下主治药。”

乔春旺道。　　他和李茂阳合作，一眼看只能这样，那还不如痛快说出来还能落个人情。　　两人就这么说好了。　　李茂阳继续钻研赵婉妮的病情，开始画各种症状和病因病机之间的逻辑线。　　大中午的，本应该午休的，可是他实在有些睡不着。　　因为他再次面临着一场恶仗啊。　　虽然他已经看好了两例中风偏瘫患者，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再次面对一个中风偏瘫患者就能轻松多少。　　中医同病不同治，这是由每个患同名病的患者的不同情况决定的。　　这一点其实放在西医上也同样适用。　　只是西医用所谓的现代化的统一标准治疗模式给一刀切了。　　这是人为地简化病情，而不是病情本身就应该用统一标准化模式来治疗。　　统一标准化的治疗模式，导致的结果就是这个病人被治好了，那个病人却没有被治好，甚至被治疗得更差了。　　这种情况还少见吗？　　这其实是以牺牲部分患者的健康权甚至是生命权来追求效率化。　　毕竟这种统一标准化的治疗模式培养医生快，治疗患者也可以实现批量化。　　绝大部分人把这看做是医学的进步，反过来说中医为什么不能这样，而非要一人一治？　　让人无语。　　当然，就社会意义来说，这统一化的标准治疗模式确实是一种进步，因为提高了效率。　　但就医学自身而言，只有量身定做的个性化医疗方案才是一种进步。　　好了，说回中风偏瘫。　　中风偏瘫就其后续的治疗来说，其实是一种全身综合症，而不是一种局部性病变。　　因为中风偏瘫后，病人会出现各种并发症。　　比如情绪消沉易怒，就可能引发肝部病变；比如腑气不同，就可能会导致肺部病变，等等。　　所以治疗起来就难关重重。　　在李茂阳的感觉中，他每开始治疗这样的一个病人，其实就开始了一段艰难的心路历程！　　这是在和病魔做斗争，同时也是在和他自己做斗争，需要不断克服他自己的狭隘、恐惧、忧虑、保守等种种的不良心理，不断拓展自己的医疗眼界，提高自己的医术。　　最后治好了患者，那就是他自我升华的时候。　　……　　乔果果下午来带来了附子和细辛，李茂阳给严猫儿配好了药，分成了一包一包，再装在一个大包里，等严猫儿来拿药时，又给他针灸了一番，做了详细的医嘱。　　“不要不当一回事，病看不好就会发展的，小心哪天躺在床上彻底站不起来！”

李茂阳警告严猫儿，严猫儿赶紧点点头，把药包装进背包里，一瘸一拐地走了。　　“要能把这人看好了，也算一场大功德了！”

李灿阳看着严猫儿跌倒骨碌走着的背影道。　　“当然能治好，治不好咱瞎忙乱什么！”

李茂阳张扬跋扈地道，“以后多把心思往治病救人上放！少七想八想的，你还小！”

李灿阳转头恨恨地瞪了李茂阳一眼，实在打不过这家伙，不然他真想把这家伙一脚给踹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　　太特么的能寒碜人了！　　乔果果和阿丽娅在一边偷偷地笑，这两堂兄弟整天干架，也太逗了，像演一台戏一样。　　不过现在看来，还是李茂阳占了上风，李灿阳已经逐渐老实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