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李茂阳和乔春旺踏上去县城培训的行程。　　开的自然是乔春旺的那辆大众SUV。　　他们是下午四点多起身的，李茂阳开车，乔春旺坐在副驾位上，后排还坐着一个眼睛望着车窗外发呆的少年。　　乔朗朗。　　再百般不情愿，他这次还是必须去学校了，不然他老爸老妈就要对他动用家法了。　　而李茂阳和乔春旺之所以提前半天去县城，为的也是去了县城后和乔朗朗的老师们好好坐坐。　　一来消除一下乔朗朗开学二十多天不去学校的严重影响；二来让老师们平时多注意一下这家伙的表现。　　乔朗朗的班主任老师正是李茂阳过去的语文老师高虎豹。　　李茂阳念高中时语文学得还算凑乎，如果去了县城再把英语老师王丽娜给叫上，李茂阳自觉自己这张小脸面还是能多少起到点作用的。　　所以他就自告奋勇地给乔春旺说由他组织晚上的饭局了。　　车向东直往永兴镇而去，准备在那里走穿沙公路去县城。　　“叔，你以前也多参加过这县里组织的培训了吧，咱全县再有没有其他像样的中医？”

乔春旺父子俩僵着，车里气氛有些沉闷，李茂阳就主动挑起话题问道。　　他这话把乔春旺和他自己列入了“像样的中医”中，言下之意，这全县还有没有像咱俩这么牛逼的？　　“梁外地区也有两三个不错的，其中有一个叫梁东山的老汉，七十多岁了，半迷//信半看病，打面相挺厉害的，一个照面就能把人琢磨得八//九不离十。”

“梁东山？没听说过。”

李茂阳疑惑道。　　“外号瞎胡子。”

“噢，噢噢，”李茂阳一听反应了过来，“这老头儿我念高中那时就听说过，我有一个同学得了羊毛疔，听说就是他给治好的，不过这老头儿应该没行医资格证吧？”

“没，不过我们上次培训时，他来班里闲逛过，现在听说他在县城里混得不错，都买下大房子了。”

“他没行医资格证，能在县城里吃得开？”

李茂阳奇怪道。　　“人家又不开诊所，一天请的人不少，一会儿搞搞//迷//信，一会儿给人看点实病，一年也挣得不少。”

“这老头打面相真的厉害？”

李茂阳疑惑道。　　“真的厉害。”

乔春旺点头，“我上次培训亲眼见他给一个大夫看过病，连号脉带打面相，都能判断出最近三天那大夫和邻居闹过矛盾，有些肝郁气滞。那是真的厉害。”

李茂阳听了惊讶道：“他怎么判断出人家和邻居闹过矛盾的？是胡乱猜出来的吧？”

“不是，他都能说出那个邻居住在那个大夫家的哪个方位。”

乔春旺道，“茂阳，这世上是真有些东西连科学都解释不了的……”　　他说到这里打住了话，心想他面对的这李茂阳自己就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呢，还用得着他说这个？　　李茂阳听得有些痴怔，这么厉害的老头啊，那他这次去县城里可得好好拜访一下！　　“迷信”什么的就免了，那玩意儿他这一辈子都不准备接触，虽然传闻里面有些东西也是有其内部逻辑可以推导的，但他不准备学这些瞎浪费时间和精力，单就和那老头学些面诊方面的东西吧。　　也不知怎么才能和这老头儿拉呱上？　　李茂阳开始和乔春旺打听这梁东山的性格言行举止等事儿。　　乔春旺见李茂阳和他打听这些，笑道：“你准备和梁老头学点东西？这恐怕不容易，那老头还是挺保守的，而且现在也有个小徒弟了，恐怕不会给你真传什么东西。”

李茂阳笑道：“能学多少算多少，反正这次去培训闲着也是闲着。”

县里的这种培训一般真就走个形式，李茂阳可不准备整天规矩地坐在教室里上课。　　乔春旺就给李茂阳说了一下他对梁老头的印象，不过他知道得也很少，而且多半是道听途说来的，也给李茂阳提供不了多少有价值的东西。　　……　　车过永兴镇时停了一下，等过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圆脸男子，乔春旺给李茂阳和这男子互相介绍了一下。　　“茂阳，这个姬大夫。文斌，这个李茂阳，我们麦香镇中医。”

姬文斌赶紧主动伸手来和李茂阳握手：“哎呀，李大夫你好，你的大名这段时间如雷贯耳啊！”

“哈哈，哪有，姬大夫太夸张了！”

李茂阳和这个一看就与人为善的中医大夫握了一下手笑道。　　这姬文斌不开车，搭他们的车，上车聊了一阵，李茂阳才知道这姬文斌是中医学院毕业的，算是科班出身，在医院实习了两年后，拿到了行医资格证，然后回来直接在这永兴镇上开诊所。　　“现在混得还不行，和茂阳你差得很远啊，和乔哥更没法儿比！”

姬文斌笑道，“不过目前收入还比在医院里强一些。”

这么说笑了一阵，李茂阳忽然想起了三苗树村那个王光大夫来，就问乔春旺：“对了，叔，那个王光这次不参加培训吗？”

“已经中午坐班车走了。”

乔春旺说道，又补充一下，“他好像要先去县城里有什么事。”

李茂阳就知道这应该是乔春旺委婉的说法，真实的情况自然是这王光知道他李茂阳要和乔春旺一起走，就不想搭乔春旺的车了。　　此后大家一路聊着天来到了县城。　　姬文斌听乔春旺和李茂阳晚上要和县高中的老师坐一坐，识趣地说他这几天不能喝酒，就不去了。　　这样李茂阳开车把他放到培训班给学员统一订的酒店门前，掉转头直奔县高中附近的一家名叫景茂园的饭馆。　　他已经和高虎豹、王丽娜几个老师约在了这儿。　　车在景茂园饭馆前停下，乔朗朗却死活不愿进去，乔春旺也只得由着他拉着行李箱去学校了。　　望着儿子独自拖着行李箱在街边走去，乔春旺很有些放心不下。　　“叔，没事儿，朗朗也算懂事了，能慢慢想明白的。”

李茂阳安慰乔春旺道。　　当然这也真的就只是安慰话。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人生道路，父母也无法给强行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