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真还有希望吗?”
吃完饭,李茂阳和邝文奇回到神外科,又看了一会儿重症监护室里的梁文进。 邝文奇喃喃道。 患者仍然是一动不动地躺在病床上,毫无反应。 要不是心电监控仪和脑电图仪偶尔发出吱吱的响声来,简直让人怀疑患者已经过去了。 “伤得实在太重了。”
不等李茂阳说什么,邝文奇又感叹道。 然后他拿出小手电筒来,稍稍掀开患者的氧气面罩和眼皮来,又依次照了一下患者的两个瞳孔。 没有什么反应。 “还有不小希望的。”
李茂阳声音平淡地道。 这种时候,他这种平淡的声音反而更给人一种笃定的感觉。 邝文奇把氧气面罩给患者盖上,转身看着李茂阳:“你,随便说说?”
“患者的面相不是一副短寿相。”
李茂阳又语气平淡地道。 其实这主要是系统背书给他的信心。 毕竟安宫牛黄丸是被系统药效推演通过的药物。 “相面这种事,真的靠谱吗?”
邝文奇疑惑地道,“真的感觉好诡异好不可思议,可是你先前真把我家的事给说中了。”
“也有其内在的逻辑性。”
李茂阳笑道。 “如果你能相信你完全不懂的量子纠缠什么的话,或许你也可以尝试着相信相面术里面也是真有其逻辑性的。 对这两者的信与不信,其实就是一个舆论引导的问题。 两个同样是你完全不懂的东西,你为什么会选择彻底相信某一个,而完全不相信另一个呢? 在我看来,这种只相信权威引导的乖宝宝的思维,才真的乖得好古怪。”
邝文奇眼睛眨动着看着李茂阳。 他感觉这位小兄弟的思想好古怪,也好……嗯……好锋锐。 确实,两个你完全不懂的东西,为什么你会坚信一个,而完全不信另一个呢? 说到底还是你的思想在被别人所左右而已。 这本质上就是一种乖宝宝的思维。 …… 李茂阳看着心电监控仪和脑电图仪,眼角的余光却在关注着邝文奇脸上表情的变化。 觉察到邝文奇已经足够重视他了,甚至被他的说法带动了思想,他心里笑了一下,开始转调。 “对相面术,其实我也只懂得一点点皮毛。 中医同样是这样。 我感觉自己真的是虚浮得很,不会的东西太多太多! 邝教授,我真的希望这次能和你学到一些东西,一些真正的中医上的好东西。”
李茂阳这些话说得很真诚。 水惟善下能成海,山不争高自极天。 他的装逼可以到此结束了。 再装高人下去,那就真成了为装逼而装逼了。 那就什么东西也学不到了。 所以,既然他现在已经赢得了这位邝教授的尊重甚至是看重,那他就该赶紧从高杆子上滑溜下来了。 当然,要真想在很短时间内赢得向这位邝教授掏摸什么东西的机会,单靠装逼和耍嘴皮子还不够。 江湖永远奉行不变的是交换原则。 他得拿他自己的东西来和这位邝教授交换。 “邝教授,我有一些自己写的医案,中间有我很多思索心得,我给你转发到手机上,你能给我纠正一下吗?”
李茂阳转过来面对着邝文奇,一脸真诚地道。 “另外,你有这方面的笔记什么的东西吗?我也想学习体会一下。”
这就是交换心得体会的一种委婉的说法了。 邝文奇的眼眸眨动了一下,目光避开了李茂阳。 老实说,他在处世交际这方面的智商情商段位不高,甚至都有些不如普通人。 但这也要分在哪方面。 在学术交际方面,他邝文奇的智商和情商还是不低的,否则他也不可能拜在一位国医大师门下成为其弟子,那也就不可能有今天这样的成就了。 要知道,梁文和要从京都请一位中医教授过来,也不是随随便便地请一位就行。 这是要救他弟弟,不是要摆花架子走过场。 邝文奇能被推荐给他,本身就说明邝文奇在京都也是多少有些知名度的。 所以,以邝文奇处世交际的智商和情商,自然马上意识到李茂阳这是要和他交换中医学习方面的心得体会。 那么,这就值得他好好考虑一下了。 在他这方面,交换学习中医方面的心得体会,可不仅仅是个敝帚自珍的问题,关键这里面也牵扯到了学术发表方面的问题。 他笔记里面的好多东西,是有可能要写出来发表的,提前给一个人看,好吗? 不过其他的已经发表过的东西,或者是没有什么发表价值的东西,倒也不妨传给对方看。 这当然就得花点时间把一些东西摘出来…… 而且,他也急于想看看李茂阳医案中的一些东西,这位小兄弟看起来水平也不低。 乡野出异人啊,说不定他也能从李茂阳那里获得一些东西的…… “哈哈,我的笔记乱得很,等我整理一下再给你看,怎样?”
邝文奇心里千思百转后道。 “行!”
李茂阳爽快点头,然后他立即就把他的医案,笔记和心得什么的一股脑儿地发给了邝文奇。 在他看来,他的东西真没有什么敝帚自珍的价值。 而且他这一辈子也不是一个想要敝帚自珍的人。 见李茂阳不假思索地就把他的东西发给他了,邝文奇的脸一时就有些红了。 他感到他自己的心思,远不如这位不期而遇的小兄弟纯粹啊…… …… 整个下午,李茂阳又在学习和整理以前的医案,也视频接诊了诊所里的两个病人。 因为他不在,现在前来他诊所求诊的病人已经不多了。 葛根一脸愧疚,好像是因为他才让这个诊所清冷下来的。 他这副样子搞得李茂阳好不耐烦。 “你别管诊所病人多不多,那是我的事情,你的工资少不了你的,奖金也不会少多少,你操这闲心干吗? 你就给我照好诊所,另外再教教阿丽娅针灸和推拿,此外,能接诊几个病人算几个!”
李茂阳不耐烦地道。 然后,阿丽娅问他到底什么时候回去。 “我咋知道啊?病人现在还人事不省呢,我现在是人家公司的医务顾问,总不能在这时候丢下病人跑回去吧?好好学你的,葛大夫的水平够教你的!”
李茂阳道。 这两个家伙真够烦的,哪像人家杨晴乖乖地站在那儿不说话。 不过……,好吧,其实杨晴这丫头给他造成的麻烦也不小…… 挂了电话,梁雅诚又转过步走楼梯这边来找到他,再次就他父亲的事询问他。 梁文和自然已经回公司去了,他的事一大堆,不可能老呆在医院里。 “我是觉得希望很大,你也不用太着急了,这种事也着急不来的。”
李茂阳忍着心烦打发走这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 他的心烦,一部分来自诊所,一部分来自邝文奇,那家伙不知道有没有好好看他的医案,没啥反应啊。 他这次想从那家伙身上掏摸点儿东西的谋划,不能落空了吧? 为了这件事,他现在可是把花招都耍尽了…… 不过,他的这点心烦也只是持续了一阵子,马上他也就平静下来了。 对邝文奇这家伙他也已经做了所有他能做的,成不成的,不是他所能掌控的了。 那他何必还要为此事心烦呢? 下午临近下班时,他又去看了下梁文进,然后和梁雅诚、梁雅楠说了一声,开车去他二爷爷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