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来自秦北，58岁，名叫郭来宾。　　他的一对儿女，都是在全国都有些名气的民歌手。　　儿子郭海浪（艺名郭帅锅）31岁，直播民歌主播。　　女儿郭海涛26岁，童年时学秦腔，后又转学民歌，还上过央妈春晚，比她哥要有名得多。　　目前这郭海涛主要以直播和跑穴为主，地方政府组织的大型庆祝活动、土豪们的婚庆宴，一般参加一次收入几万到几十万不等。　　……　　李茂阳下班后正和葛根、白小芸整理着当天的医案，这郭帅锅和他妹郭海涛，还有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带着患者郭来宾进来了。　　阿丽娅在一边一副低眉顺眼的表情给李茂阳介绍：“这就是我前面给你说过的那个病人，我已经给他们说了这儿不接收晚期的……”　　她的话被郭帅锅打断了：“李大夫，我们慕名而来，又在你们这边的镇上听说了你的神奇医术，还请在我爸身上费点儿心！”

说完这话，这郭帅锅向李茂阳伸出手来。　　李茂阳和他握握手，抬头打量了一下患者郭来宾，又打量了一下郭帅锅兄妹和一边的医生一眼，然后再次把目光转向郭来宾。　　触眼可及的严重腹水，虚弱得站都站不稳，还得一对儿女在左右搀扶着。　　李茂阳没敢皱眉，尽量保持着平淡的脸色，但他的心里，看到郭来宾这个晚期肝癌患者，真的一下子就怂了……　　就好像一个走了一天的路，已经疲惫到极点的旅者，又遇到了一座几千米的高峰一样。　　而且最关键的是，癌症，是没有系统背书的，系统只会因每个病人给他拨500积分“专项款”，这笔专项积分从目前看来，也只能用于透视患者。　　可即便他能利用这系统透视功能把患者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地看个通透明白，他治不了还是治不了啊？　　而且至今为止，他治疗病人还没失手过，更没有病人死在他的手里。　　虽然这样的事情迟早会发生，但谁希望这种事就发生在眼下？　　何况目前正是他李茂阳医名的疾速上升期……　　他没有说什么，打开抽屉拿出几张一式二份医疗合同书，然后拿起桌上的手机似要打电话地走了出去，却去了隔壁的卧室。　　郭海涛和她哥把她爸扶着坐到椅子上，赶紧一个人出门跟去了隔壁。　　李茂阳进了卧室，见郭海涛跟了进来，心道这女的不但长相出众，心思也够机敏的，嗓子又好（他经常听她唱的歌），的确算是灵人快马天生就了。　　“李大夫，麻烦你给我爸费点儿心，我们也知道你这儿的规矩，我们愿意出高价，多了不敢说，几十万内随你开口。”

郭海涛走上来轻声道。　　然后她又加了一句：“我爸太年轻了……”　　李茂阳皱起了眉头来：“抱歉，我真的治不了你爸的病。”

郭海涛顿时表情黯然，沉默了一下道：“能给治疗得有些成效也行。”

李茂阳摇头：“抱歉，这个我也没把握。”

“只要李大夫能给治疗出一些成效来，我们也愿意出高价……”　　郭海涛再次道。　　现在再让她爸住进医院里已经没有意义了，能让他痛苦少点儿多活一个阶段，走得安稳些也行……　　李茂阳心里叹口气，就知道这种病人既然已经来了，不接手也得接手的。　　“高价就免了，就按普通病人治疗，我尽力一试。”

李茂阳道。　　对于他心里完全没底的病人，他肯定是不会收高价的。　　这里面既有一个医疗责任的问题，也有个良心的问题。　　郭海涛犹豫了一下道：“我们听说……嗯，李大夫这儿确实挺神奇的，什么样的大夫应该配什么样的待遇，我们还是出高价吧！”

她的意思，还是对李茂阳抱有着很大的期望，并且不出高价也不会安心。　　因为她知道李茂阳这里有高价，而且也听说他对高价病人和普通病人完全是两种对待……　　（当然李茂阳自己清楚，这只是以接诊时间来分的表面现象，实际上他完全是同样对待，可外人不这么看啊。）　　“就按普通病人治疗吧，不然你们另找高明。”

李茂阳脸色略冷道，“而且你们需要签一下这份合同。”

郭海涛接过医疗合同书看了一遍，心情有些暗淡和忐忑地没说什么就签了字。　　看来李茂阳这里，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神奇啊。　　不过他们现在也没有什么选择，因为走到哪里都一样的。　　然后两人就走出卧室，重新回到诊室。　　李茂阳这么出来绕一回，其实就是为给病人家属推辞一回，推辞不了就签一份合同书，这一步骤是必须要走的。　　面对一个晚期肝癌患者，他治疗起来完全没有一点儿把握，必须得避免可能的医疗纠纷。　　……　　“特拨专项积分500分用于对患者郭来宾的治疗，此积分不得挪做治疗癌症以外的其他用途，否则本系统一律收回积分！”

李茂阳刚在诊桌后坐下，还没开始对患者郭来宾治疗，系统的机械音就在他的脑海里响起来。　　这多少驱散了一点儿他心里的疲惫感。　　面对一个癌症患者，这是他唯一的一点儿依靠，也是唯一的一点儿福利了。　　300积分才可兑换到的“增强CT”他平时极少舍得用，30积分能兑换到的普通的透视患者功能，他平时也得很节省地用，也只有面对一个癌症患者时，他才可以好好地奢侈使用使用这两项系统功能的。　　对于透视人体的机会，特别是极其高清细微地透视人体的机会，李茂阳每次都会认真把握，一般都是一边透视人体内部，一边详细进行望诊、闻诊和脉诊，有时还要进行触诊。　　以外揣内、以常衡变，见微知著，中医的这三项诊断原则，是需要不断地一次次揣摩和积累经验的。　　一个大夫能同时一边透视患者体内，一边进行望诊、闻诊、脉诊和触诊，这是多么得天独厚的宝贵的诊断经验积累的机会！　　这才是李茂阳最终肯接手郭来宾这个晚期肝癌患者的最主要原因。　　否则面对一个没有系统背书，随时都有生死危机的晚期肝癌患者，他真没有多少动力接手下来。　　……　　李茂阳这次对郭来宾的接诊足足花一个多小时。　　接诊中，他还不断做着笔记。　　这让郭帅锅和郭海涛这对兄妹感到惊讶，他们听说只有高价病人才有这个待遇的，李茂阳拒绝收他们高价，却能这么认真地接诊他们的父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来，李茂阳也不是传闻中的只爱钱的大夫？　　……　　李茂阳一心沉浸在诊断、辨证和斟酌药方中，期间因为患者郭来宾右胁部和右肩背部疼痛剧烈，他给针刺内关穴止住了疼痛，然后继续诊断。　　患者郭来宾腹部鼓胀如鼓，双腿也肿胀如柱，皮肤光亮，按时会凹陷下去，不按又平复了回来。　　李茂阳定睛透视患者双腿，浑身不由得冒出一股冷汗来！　　这患者腿上是气虚不化发肿啊，可不是水肿！　　水肿的话按下去就是一个坑了，好长时间才能平复的！　　他今天如果不详加诊断，把这双腿也认做是水肿了，重用导水利水之法，大伤正气后，说不定一副药下去，就能把这郭来宾给送走！　　卧槽，接手这种危重病人，容错率太低，真特喵的如在钢刀上行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