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芭拉注意到布莱德最近几天都很忙。　　先是组装了一台她看不懂的机器，接着又天天在电脑前敲击着键盘，似乎是在编写一个程序。　　由于蝙蝠侠都已经默认了布莱德留住在哥谭的举动，加上本身也有着治愈了她瘫痪的恩情，最后算上布莱德在某些新奇技术上的无私指导，芭芭拉毫不意外的认为布莱德就是自己人。　　所以她直接趁着布莱德某次停下来休息的时候询问他，最近到底在忙些什么。　　“一个能够沟通到我原先世界的信号接收器，不过在算法编写上遇到了一些困难。”

布莱德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如果这是不被允许的，那么曼哈顿早该在他组装接收器的时候就阻止他了。　　只是接受信息，而不是把这个宇宙的信息发射出去，这其实是一种能够丰富这个宇宙信息度的行为，尤其是布莱德的第四种病毒被收缴，曼哈顿理所当然的能够得知信息度概念的存在，对于本宇宙有益处的事情曼哈顿当然没有理由拒绝。　　芭芭拉了然的点了点头，虽然有些奇怪，她以为布莱德原本的世界已经被毁灭了，可现在看来，那边的情况似乎更加复杂一些。　　“我能看看这个程序吗？”

芭芭拉提出恳求，布莱德无所谓的摊摊手，示意对方随便。　　红发美女也不客气，顺势坐在了椅子上，开始皱着眉头阅览起布莱德这些天编写的逻辑框架。　　由于涉及到了突破宇宙壁垒的技术，所以很多地方芭芭拉是看不懂的。　　但要说到如何锚定一个信号来锁定坐标这种事情，芭芭拉就是行家中的行家了。　　蝙蝠家族最擅长的事情就是跟踪与反跟踪，不仅仅是对付超级罪犯，甚至他们的家族内部成员之间也没少这么干。　　蝙蝠侠给罗宾和蝙蝠女下跟踪器，蝙蝠女给蝙蝠侠和夜翼下跟踪器，夜翼给罗宾和蝙蝠女下跟踪器，罗宾尝试给蝙蝠侠下跟踪器但总是失败。　　在这场堪比顶级特工的专业较量中，芭芭拉就算是对上蝙蝠侠这样的个中好手，也是有个一成的赢面的。　　如何突破宇宙壁垒这样的技术，布莱德可以说是早已熟能生巧了，哪怕他还没有读取这个宇宙的规则，完全利用技术暴力突破也难不倒他。　　可如何让阿诺能够将信号传递到这个宇宙来，就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了。　　掌握了量子技术的布莱德原本可以很轻易的完成这件事，但曼哈顿博士会无情的切断他尝试发射出去的任何量子波动。　　高端层面的简单突破方向被锁死，光想依靠信息度的同频协震和程序算法来完成跨越遥远宇宙的信号接收，等于是想用鹅卵石和木胶搭建一栋百层高塔。　　理论上只要有足够大的地基和辅助台能够完成，可工作量也太大了。　　芭芭拉很快就被布莱德编写的程序给吸引了，如果说之前的人工智能是芭芭拉没有接触过的新兴领域，那么这次的通讯逻辑框架就是芭芭拉再熟悉不过的拿手内容。　　加上这几天芭芭拉本身的提升也很大，她逐渐的从这份不完全的程序算法中看出了属于布莱德的风格。　　“有意思，布莱德你的风格。。。看上去比学院派还死板。”

原本坐在一旁喝咖啡的布莱德有些诧异的抖了抖耳朵，表示自己没听明白。　　“就像是模板化的快速排序和堆排序，像是我们这种程序员，一般在编程的时候会加入一些自己的奇思妙想，虽然这很可能给之后的收尾工作带来麻烦，但每个人基本上都有着属于自己的那一套。”

“而布莱德你的风格，很像是那些天赋出众但是刚刚从学校走出来的那些人，小心翼翼，行事谨慎，不敢在自己写的东西上乱动手脚。”

“可你实际上表达的内容比学院派还要古板，说真的，你这个框架里随便节选出去一段，都可以用作相关专业的教科书了。”

“知识在你这里更像是工具，而不是你所热爱的什么。。。”

芭芭拉越说声音就越小，悄悄的观察着布莱德的反应，但后者的脸上并没有类似于恼怒之类的表情，反而微笑着看着她，鼓励她继续往下讲。　　“像个机器人。”

芭芭拉吐出了最后两个单词，空气似乎都凝固了，而布莱德则是耸耸肩膀，喝完了最后一口咖啡。　　他随手将空杯子放在桌子上，十指交叉贴着胸口，眼睛望着芭芭拉的方向，但目光没有对焦，就像是在回忆。　　“你说没错，芭芭拉，你的进步很大，已经能看穿我的编程风格了，那么，请问天才的芭芭拉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帮我解决目前的难题呢？”

这话似乎应该是嘲讽，可芭芭拉仍旧没在布莱德脸上看到任何不满，刚刚的评价似乎对布莱德来讲根本没有形成任何心理负担，这很奇怪，没有任何一个程序员愿意听到这样的评价。　　除非布莱德对自己的定位也就是一个死板的机器人。　　怪胎？　　芭芭拉想到了一个单词，当然，基本的情商还是有的，这个单词不可能当着布莱德的面说出来。　　带着古怪的心情，芭芭拉开始尝试着手完善布莱德的程序，堪比教科书的逻辑很容易就能看懂吃透，而且布莱德还指明了需求，所以芭芭拉只需要照着写就行了。　　最多添加一些，属于她自己的风格。　　而在布莱德的视角中，芭芭拉敲击键盘的时候，那些属于芭芭拉的信息度融入到了布莱德编写的程序当中，她非常大胆的抛弃了一些布莱德看来必要的常规框架，转而冒险尝试直接构架通讯基础。　　这省去了大量繁杂的结构，如果说刚刚布莱德是在为百层高塔玩命的堆建基础，那么芭芭拉不光抛弃了后续的一切繁琐行为，甚至还把布莱德刚刚留下的一部分辅助给直接删除了。　　她真的在用鹅卵石和木胶直接进行建造，布莱德已经不知不觉间走到了芭芭拉身后，不可思议的看着整个程序被飞速完成。　　“空中楼阁，这样的程序真的运转的起来吗？”

布莱德质疑道，芭芭拉近乎是在冒险，最后可能就是写出一堆烂摊子，开始运转的瞬间恐怕连蝙蝠电脑都会直接烧坏。　　脑残？　　布莱德觉得芭芭拉的这个行为是难以理解的，在跨越时间或者空间尺度上的一些研究上，如此不要命的耗费资源去做一个反逻辑的项目，没有任何AI智慧会进行这样的取舍。　　但好在一台蝙蝠电脑，烧坏了也没什么。　　不过如果仅仅是因为有钱任性的话，布莱德很难认同芭芭拉刚才驳斥学院派的话，追求成功的冒险并不是肆意的浪费。　　这并不是布莱德一个人如此，他接收见识过太多不同的智慧，天网、赫门、造物主甚至是基因天神毒液，没人会这么干。　　可就在即将收尾的时候，芭芭拉的步骤又忽然变得繁琐起来。　　她添加上了最近新学的技术，她在空中楼阁的内部搭建了一个简易的AI。　　接着芭芭拉并没有填补最后的一点塔尖，而是直接敲下了回车键，程序开始运转。　　跨多次元宇宙的信号接收器被激活了，一行行的代码不断的出现，空中楼阁的全貌开始显现。　　逻辑会崩溃的。　　布莱德眯起双眼。　　但是AI开始运转了。　　在大厦将倾的时候，那个AI似乎被激发了求生本能，开始主动帮助着那个浮夸的算法完善逻辑。　　可没有足够的运算资源，AI也将无力回天。　　芭芭拉迅速的打开了另一台电脑，链接了局域网后，开始大量的捕捉服务器提供给AI容留算法余地。　　芭芭拉就像是网络上的强盗，开始拼命搜刮着大量的资源，AI来者不拒直接吞并，而芭芭拉的主要任务就是帮助突破防火墙并且端枪守门，将那些反击者给一一击毙。　　“哈？！”

布莱德啪的一下捂住了上半张脸。　　下一秒，安置在基地内的通讯器就响了起来，蝙蝠侠那沙哑低沉且带着质问语气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地下室中。　　“刚刚短短的十分钟内，有四十多家计算机企业的服务器被入侵攻占，很不幸，虽然手脚足够隐蔽，但我知道访问起点是这里发出的，布莱德，解释一下。”

“是我，蝙蝠侠，我是神谕，我这里刚刚编写的一个程序出了点问题，不过我会马上解决的，再不济还有布莱德可以帮助我。”

芭芭拉还没等布莱德说话，直接大声将全部责任背下，紧接着蝙蝠侠那边就陷入了沉默。　　“不会出太大问题吧，我可以喊卢修斯帮忙。”

“不必了，我能应付的了。”

伴随着哔的一声，蝙蝠侠那边干脆利落的挂断了通讯。　　“。。。酷？”

布莱德能说什么呢，他只能静静的搬来一把椅子，看着芭芭拉紧张的操作着。　　过程仍旧险象环生，芭芭拉的双指化作残影，除了不停的攻击其他服务器抓取算力以外，偶尔还得帮衬一下逻辑突然卡死的AI。　　就这么惊险的十四个小时后，芭芭拉满头大汗的瘫软在椅子上，整个人小脸煞白，嘴唇都因为剧烈脱水而干燥起皮，肚子里因为过度饥饿开始不断的咕咕作响。　　看着那个过分简陋但真的勉强运转下去了的程序，布莱德有些抓狂的挠了挠头。　　如果让他按部就班的来，他估计最少得花两个月的时间，才能完美无缺的将这个可以跨越多次元宇宙的通讯算法给构架完善。　　而且成功率并不保证。　　芭芭拉给他演示了一下什么叫做搏命十四小时。　　中间哪怕有任何一次松懈，又或者AI陷入了某种无法拯救的死循环中，那么前面的所有都会功亏一篑。　　这样的做法，布莱德虽然仍旧不怎么认同，但起码确实是服了。　　“如此胆大包天，但又如此的天赋异禀。”

布莱德给芭芭拉端过来一杯热牛奶，然后开始检视起芭芭拉搭建的算法，顺手还维修了七个bug。　　看着这个简陋的小东西真的开始接收漫威宇宙的信息后，布莱德悠悠的叹了口气。　　“你怎么敢的啊，芭芭拉？”

红发女孩依靠在椅子上，虚弱的喝了一口牛奶，朝着布莱德晃了晃手指。　　“我帮蝙蝠侠入侵过更加紧迫的系统，为了某些人的生命考虑，没时间去做完美且安全的万全准备，这样的工作一年起码要经历十多起。”

“或许是谜语人留下的定时炸弹，或许是小丑的某些‘致命玩笑’，再要么就是刺客联盟毁灭世界的计划。”

“很多时候，你只能挑选一个最冒险但是绝对是最快捷的方案，然后，做就完了。”

“我不否认你的学院派在很多时候确实非常稳健靠谱，但你一定没有面对过像是今天这样的情况。”

“你会感觉一切似乎都在掌握中，好像有着充足的时间慢慢来，但面对你第一次接触的项目，过分的稳妥往往无法争取到最后的胜利。”

布莱德双手离开了键盘，有些语塞，舔了舔嘴角。　　“你知不知道如果今天失败了。。。”

“嘘~”　　芭芭拉伸出一根手指按在布莱德的嘴唇上，两人同时愣了愣，随后女孩猛地将手指收回。　　“成功了吗？”

“。。成功了。”

“对你有帮助吗？”

布莱德扭头看着正在接收读取的阿诺发送的数据包，眼中闪过光芒，点了点头。　　“那就够了，去忙吧，严谨的学院派先生。”

布莱德显然没有在意刚刚的那一下，他的目光完全被发送过来的数据包吸引。　　当时间又一次来到清晨，芭芭拉伸着懒腰从属于她的隔间中走出，看着布莱德展开在桌面上的一大堆装甲图纸，好奇心顿时被勾引了上来。　　她先是跑到咖啡机那边忙碌了一会儿，然后像是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的来到布莱德身后，波浪般的红发在身后一甩一甩的。　　“布莱德先生，这些。。。都是什么？”

布莱德神色严肃，接过芭芭拉递来的半杯咖啡。　　“超能力装甲，不可思议，这是信息度的全新应用，托尼·斯塔克竟然能有这般天才，究竟是他亲自触摸到了这个层面，还是。。。有人在背后指点？”

“哦？就像是布鲁斯的反超人装甲一样么？”

“不。。。芭芭拉，你恐怕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

布莱德点了点鼠标，将一份份图纸的详解快速浏览。　　“有了这份技术，当我看到超人的第一眼，我就可以制造出一套赋予常人与超人等同能力的战甲，并且。。。这玩意是可以量产的。”

“而且这不是简单的能力克隆或者复制。”

“假如超人没有上限，那么对应的战甲也将不存在上限，超人有多强，战甲就有多强，资源足够的情况下，我可以将所有地球人武装成氪星人，战甲将捆绑超人的信息度而存在，每一个人都可以沐浴在太阳光下成为人间之神。”

“并且，这玩意还可以用来限制超人，我完全可以加深超人的信息度与战甲的联系，达到反向制衡的效果。”

“到那个时候，超人之所以是超人，是因为我准许他成为超人，当我不想这个世界有超人的时候，超人的信息度将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

“超人不是仅仅指大都会那个红披风，那个称呼可以替换任何存在。”

“地狱、天堂、人间，三界之中无我不能号令者。”

“托尼啊托尼，你究竟想成为什么存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