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页岛。 月光洒满了海天,海风温润清透,涛声低吟浅唱,沙滩松软细柔。 一袭雪白貂绒的库页岛首领伊兰,赤足漫步而来。 波浪秀发随意披散,任由海风轻轻梳拂。 风景美如画卷,倩影美如梦幻。 “你明天就要离开库页岛,返回中原了?”
伊兰走到身边,如水的目光投向了大海无限远。 她声音带着淡淡的哀愁,朱雄英微微点头,知道他担心什么。 这几日时间,朱雄英询问了解了伊兰的身世。 她父亲是库页岛四族百姓的首领,在保卫库页岛的战斗中牺牲之后,她便被推举为新首领。 前几日的对抗倭寇,是她的首战,幸好朱雄英的出现。 朱雄英离开之后,全岛四族百姓的安危,都将系在她一人身上。 她担心柔弱的身躯,无法承担任务之重。 但凡朱雄英在,哪怕孤身一人,无论南北朝的倭寇,想踏足库页岛,都得掂量掂量。 一旦他的大船离开,毫无人性的倭寇,前脚或许就已经登陆。 既然是大明的疆土,朱雄英必将不惜热血捍卫。 “伊兰放心,我在和不在,库页岛固若金汤,这是本王的保证。”
伊兰目光从海面收回,落到朱雄英脸上,变成了依赖。 “你在,库页岛当然无恙。”
“可倭寇凶残而且狡诈,这一战之后,他们知道库页岛位置优越,资源丰富,恐怕卷土重来时,会是数万大军。”
一听倭寇二字,朱雄英龙睛涌出了杀意。 “一年之内,本王必定踏平倭岛,永绝后患。”
朱雄英知道,除了倭寇,西北边的罗刹国,东南边的高丽棒子,也有觊觎的心。 同时,北元连根被拔起,弑主天元帝上位的也速迭儿,也被顾倾倾复仇。 北元已不复存在,蒙古退化成了部落。 大元的概念,仅仅出现在个别遗老遗少的梦里罢了。 但尽管如此,大草原上仍涌起了三个部落。 一是瓦剌,在西边角落,靠近帖木儿帝国。 二是鞑靼,在中间,主要继承蒙元的残存实力,也是铁木真黄金家族掌管。 三是朵颜,在大草原东边,靠近大明东北,随时能威胁库页岛。 朵颜内部,又分成了三部,俗称朵颜三卫。 三卫都算不上正统蒙古出身,当中两卫由怯连口——也就是奴隶千户所演变而来。 他们是蒙古化的女真,是当年蒙元大军暴捶的女真后代。 他们旧主,是北元辽王阿扎失里。 北元辽王掌管的的“翁牛特”卫,才是正宗蒙古出身,才是朵颜三卫中的至强卫。 翁牛特之意,就是“有王之民”。 但也只是民,不是王族。 相对鞑靼和瓦剌两部落,朵颜部落比较温顺,因为他们的地位和经济实力,决定了态度。 唯一担心的就是他们穷怕了,一心搞钱,搞到库页岛来了。 “所以,即使本王离开,会做三道安排。”
“一,郑大年和二十特战队员留下,组织大伙训练,直到岛上的勇士,变成善战的钢铁洪流!”
“二,回去之后,本王马上安排驻军库页岛,防御工事筑起来。”
“三,本王将安排精锐到库页岛集训,每年的四季,都派如特战队精锐的部队到来。”
朱雄英语调风轻云淡,伊兰听得娇躯微震。 她紧紧凝视朱雄英,秀眸微微泛起了泪光。 她相信眼前神一样的男子,他是中原未来的主宰,将是天底下权势最大,最有本事的男人,绝不会骗她。 而今,她只有一个想法。 这份恩情,自己该如何回报? 这个男人,甚至不贪图岛上的哪怕一张貂皮。 而且,还派人送来珍贵的盐茶。 伊兰轻咬朱唇,拉开了腰间细带,貂绒落到了细软的沙滩上。 她不只是为了回报,她打心底崇拜眼前的英雄男人。 英雄之后,将来也必能带领和保护族人。 朱雄英见到眼前景象,眉宇微皱。 本王虽不是正人君子,也不会趁机要这样的回报。 海风轻拂,海浪轻摇。 一炷香之后。 艳了雪白的貂绒…… “咦?无数的小触手,海葵?”
…… 亦失哈到来之前,库页岛升起了大明的旗帜,留下了郑大年和特战队,辅助伊兰,训练出一支铁军。 万众相送,朱雄英孤身带着一鹰一马,和其他水手队员,踏上了海市蜃楼大船,缓缓离去。 十天后,朱雄英才回到凤阳城。 之所以迟,因为办了一件本早该去办的正事——登蓬莱仙岛,拜见顾倾倾师父。 登上仙山蓬莱岛,云雾在微风吹拂下,滚来涌去,像雪崩放慢了千百倍。 仙山在云雾之中,隐隐约约见琉璃瓦顶,正是白云生处有人家的感觉。 置身仙境之中,朱雄英一阵心旷神怡! 世间的一切,此刻都成了浮云。 拾石阶而上,山腰之上,一座安静祥和的院落伫立。 朱雄英举手正准备敲门,一道祥和的女声,在耳内响起。 “贵客请进,门只虚掩。”
朱雄英不由一怔,高手! 向来都是自己感应到对方,这不是自己的特权吗? 然而,今趟丝毫感应不到整座院落,还有人在! 这声音很柔和,相当年轻,不应该是顾倾倾师父才对,究竟是何方高人? 朱雄英登岛,最大的心愿,是跟她师父提亲顾倾倾,一同回去见老朱。 纵然心愿不能达成,也要打听到她下落,告诉她,自己再不想跟她离别。 举手推门,踏进了院落,落英如雪片,白花瓣铺路。 整个场景,素雅宁静,如梦如幻。 曲径旁边,一位眉清目秀的师太,手持扫把,盈盈俏立,像在洒扫庭院。 朱雄英踏过门槛的一刻,她容色平静,默默瞧着他。 朱雄英乍一看她,还没啥特别,目光接触时,心中涌起一种奇异的感觉! 就像目光接触的不是眼睛,而是一个神圣浩大、无涯无际的心灵宇宙。 她年不过三十,素雅的玉容,偏给人阅尽繁华,归于平淡之感。 身上散发的气质,让人忘却了凡尘时速。 朱雄英心中一动,作了个揖。 “师太怎么称呼?”
师太轻轻放下扫把,合十回礼。 “叫贫尼雪斋好了,没猜错的话,这位定是朱雄英施主,登岛是要找小徒倾倾。”
朱雄英点了点头,一阵讶异,这居然是隐仙门女派门主,难怪自己感应不到。 她叫雪斋,难道是一生不嫁的才女曹妙清,号雪斋? 如果是的话,真实年龄该是七老八十了,修为竟然精深到冻龄。 朱雄英忍不住好奇开口。 “雪斋门主姓曹?”
雪斋低喧一声佛号。 “凡俗姓氏,不足挂齿,雄英请随贫尼来。”
踏进斋房,分主宾落座。 朱雄英抬眼望去,雪斋淡素的玉容,完美融入窗外素白的落英之景,纤尘不染。 呷过一口热茶之后,朱雄英耳边传来雪斋淡然声音。 “雄英和倾倾之恋,天下皆知,雄英不会以为,贫尼仍会阻拦吧?”
看雪斋从恬静到浅笑的玉容,朱雄英就已确定,自己出现在她面前,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倾倾耍我?是她在回避?”
朱雄英软件硬件吊炸天,大家闺秀到小家碧玉,被他看上,早洗干净打包送到他府上了。 只有这顾倾倾,完全瞧不破她想法。 “徒儿去哪儿了,我这师父也不晓得。”
“最有可能,是到了山海关外,朵颜部吧。”
雪斋淡雅的声线传来,朱雄英听得目瞪口呆。 雪斋竟然是这么随和的长者,给徒弟的权限,简直大到放任。 顾倾倾到朵颜三卫的地盘,目的何在? “雄英师侄儿,心有不平的话,尽管说出。”
“不必因为我是倾倾师父,而有所顾忌,我们原本就是一家人嘛。”
说这话时,雪斋眼角浮现一丝揶揄。 同是隐仙门,算起来,朱雄英确实是她师侄。 然而,她眼神意思,明明在说朱雄英和顾倾倾一家人。 朱雄英放下心来,既然顾倾倾的婚事,雪斋师姑完全没意见,那就是和顾倾倾之间的缘分了。 “倾倾此去山海关,是为了大明?”
无论鞑靼、瓦剌、还是朵颜,朱雄英迟早要收拾。 朵颜这种,比较温顺,也倾向大明,如果来投,当然也欢迎。 顾倾倾还有一个身份——蒙元公主,无论在蒙元哪个部落,都有强大的号召力,由她出马,确实可能兵不血刃拿下。 雪斋凝视朱雄英,摇了摇头。 “倾倾此去,不是为了大明,是为族人。”
“大明从蒙元继承了皇统,蒙古大帝国的辽阔疆域,当然会继承,并且发扬。”
“不服的部落,只会血流成河,所以倾倾是为了避免血染江山。”
雪斋确实看出了朱雄英想法,不服,就打到服就对了。 只是这样会导致一个后果,伏尸百万,也少不得大明将士的忠骨。 顾倾倾的做法,虽说为朵颜,何尝不是为大明? 所以,朱雄英没反对她的做法,反而对他们师徒悲天悯人的胸怀,浮起了敬意。 离开蓬莱,回凤阳府的途中,朱雄英一直在考虑。 除了威服,恩服的手段,也必不可少。 直到回到凤阳府,朱雄英的想法,才回到眼前,开始处理起整座凤阳府各项事务。 当然,时不时也要来回应天和凤阳。 回应天不为军国大事,而是因为格桑郡主,为朱雄英剩下了第一个胖小子。 虽然还有几个妃子已经怀孕,可就是这新生的小子,让朱雄英第一次当了爸爸。 也成功让阿标三十八岁就当上了爷爷;老朱,当然升任皇太爷爷! 皇宫为此特别放假三日,庆典三天。 上善殿里,又被挤爆了门槛,珠宝珍奇,源源不断由商人们送来! 毕竟在朱雄英淘天权势之下,他们只感觉是一片蒲公英。 等待着有一天,朱雄英走过去的风,能带飞他们。 要是能有幸落在他鞋面上,追随他走一段路,那就是祖上冒青烟了。 他们很庆幸,朱雄英不同其他当权者,重农抑商。 他英明神武,重农,同时也重商,只需他说一句。 “这个项目,给某某吧。”
“这趟船,某某上来吧。”
那都好过普通人奋斗一辈子,甚至几辈子! 所以,朱雄英有什么好事走露了消息,接踵而至的,都是各种隆重的庆祝贺礼。 不知不觉间,三个月已经过去,朱雄英重回凤阳府。 当远航的三批货船,出现在挂满了欢迎条幅的巢湖码头,整座凤阳府顿时热闹了! 朱雄英专们在开了大宴,船上的人员,和相关的商人,都设了席位。 “老大!”
“虞王殿下!”
马三宝、亦失哈意气风发进来,朱雄英和众官员将士,齐齐起身,热烈的掌声和欢呼,也随之雷动。 亦失哈变化不大,马三宝肤色都黑了一些。 露出八颗雪白的牙齿,显得笑容更灿烂了! “老大,这次物资,不低于定价,全部售罄了。”
“而且,除了银子,还带了八千斤红薯回来,可以一下子推广上百亩!”
马三宝言罢,众人掌声再次雷动,三路商品,只需一路,就足够回本! 剩下两路,都是纯赚的了! “虞王殿下,到了山海关,可售的货物,换回了白银八万两!”
“优良战马上万匹,价值三十万两白银!”
“战马由中都留守司和东风营运回,足够装备两个卫!”
“另外……” 亦失哈说着,特地转向了朱雄英,继续禀报。 “……虞王殿下,因为您救了库页岛百姓,他们已经重归大明……” 亦失哈还没说完,已被三军将士、官员和商人们扬眉吐气的山呼海啸打断! 良久之后,掌声才渐渐停息,亦失哈继续开腔。 “而且,我们给予的盐和茶,百姓额外给了很多供貂。”
“亩产千斤的燕麦种子,也给了三百斤。”
“此外,库页岛特别给了虞王殿下礼物。”
“一是,四个价值万金的海东青!”
“二是,一颗孔雀绿珍珠,竟然重达三十六斤,价值连城!”
…… 亦失哈如数家珍说完,西北丝绸之路带回的同样是黄金白银,甚至还有汗血宝马! 所有人麻了! 这些东西的价值,直接把银子比得稀松平常。 商人们后悔了,后悔为啥砸锅卖铁也多备点货装船。 只有朱雄英,仍是一脸淡然的笑容。 这个结果,也就除了他的礼物,可遇不可求,其他也就是寻常。 海外对大明的物资,何尝不当成了珍宝? 既然是珍宝,当然不能寒蝉,何况有贸易,就有经济来源,不管大明,亦或海外诸国,都不会拒绝。 互惠互利的发展,谁会抗拒呢? 长久的欢欣喜悦之后,众人一脸期待聚在了朱雄英身上。 接下来,宴会的高潮,顿时被推上了更无以复加的境界。 只因为朱雄英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