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扫到萧牧天，心头顿时掀起涟漪，好英武的年轻人。“你好。”

文泰主动开口。“你好，”萧牧天礼貌回道，随后补充解释道：“我不是这个学校的老师，再会。”

说完，他迈动长腿，与文泰擦肩而过。后者也没在意，正欲继续前行。办公室里，跌跌撞撞冲出一道人影，一开口就是污言秽语，“小混蛋，你往哪里跑！”

这一声谩骂出口，朱辽方才意识到不对。教资局的领导团，站满了走廊，此刻正如观猴一般，注视着他。最为关键的是，自己手指所指的方向，无巧不巧地对着文泰的脸庞。这……这他妈就尴尬了！文泰微蹙眉头，郑重其事道：“为人师表，怎么出口成脏？”

“朱辽，你魂丢了？在这毛毛躁躁做什么？”

一直陪在文泰等人身旁，担任导游角色的副校长邓论，见到文泰变了脸色，连忙开口训斥道。“我，我……”朱辽脸色蜡黄，一张脸比死了妈还要难看，如丧考妣。忽地，他灵光一闪，急中生智。“领导，您听我解释，是因为那两人来我们学校闹事，我才着急拦住他！”

“你们看我的脸，就是他们殴打造成的！”

朱辽指着自己被墙撞得鼻青脸肿的脸，可怜兮兮地道。“殴打老师？”

文泰神色顿时严肃起来。他在教资局任职十数年，见过许多校园不良现象。其中，当属学生家长到学校殴打老师，寻衅滋事，性质最为恶劣。“拦住他们。”

抬手一挥，早有助理跑过来，挡住萧牧天与关岳的去路。关岳皱了皱眉头，拳头握紧。萧牧天递了个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回过头，萧牧天的目光落在文泰身上，主动开口：“进去聊。”

他转身原路返回，于众人瞩目之下，率先走进办公室。“嗯？”

萧牧天的做法，大为出乎文泰的意料，乃至他微微眯起了眼。这么有恃无恐，看来背景不小？不过，他动手打人，有错在先，就算是个官二代，自己也要碰一碰。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理正衣冠，文泰抬腿进门。他的到来，令办公室的老师都紧张起来，齐声问好。那边，萧牧天已经于一张空位置上坐下，关岳负手立于身后。文泰开门见山，“是你命人殴打老师？”

萧牧天十指交叉，不咸不淡：“恶人先告状而已。”

座位上，张静与刘倩，皆是一脸茫然。萧牧天，怎么与教资局的领导针锋相对上了？“那你倒是说说，他是如何恶人先告状的？”

文泰开口追问。他倒没有听信朱辽的一面之词，还算秉持公正。“领导，您别听他的，他是被我们学校开除的学生，品行恶劣，说得话不可信！”

不待萧牧天开口，朱辽已经先声夺人，不给萧牧天开口的机会。“这么紧张？”

萧牧天背后的关岳，目光戏谑地瞥了朱辽一眼，“不似你体罚学生的时候了？”

“你乱说什么，我什么时候体罚过学生？”

朱辽神情大变，欲盖弥彰。“我乱说？要不要我去把那学生叫过来，或者问一下办公室里在座的老师？”

关岳笑容不减。朱辽语塞，面色紧张。关键时刻，还是邓论出来站台，“现在是研究你们殴打老师的问题，不要乱转移话题！”

“另外，我们金城四中，都是优秀的教师，怎么可能会做出体罚学生的事来，你这是无中生有。”

邓论毕竟身居高位，又比朱辽年长，城府要深许多，直接一言否定关岳所说的话。“问问在座的老师？”

关岳挑动眉头，淡笑道。“你尽管问！”

邓论大手一挥，丝毫不怂，“我倒要看看，会有哪个老师被你蛊惑策反，做出睁眼说瞎话的事来！”

“如果我猜得不错，你们两个就是刻意来挑事的，为的就是破坏我们学校此次评估，让我们学校上千人的努力都付诸东流，真是居心叵测！”

一席言，慷慨激昂，义正言辞。在场的老师，都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以及警告之意。他这是要力保朱辽。谁敢站出来乱说话，就是破坏学校评估的千古罪人。等着被开除与秋后算账！一时间，全场鸦雀无声。无人说话。张静本想出面澄清，但是听到副校长后半句话，也犹豫不决起来。她不怕被开除，也不怕校领导秋后算账，她担心的是此事闹大，对学校的影响。她这一生的心血，都倾注在这所学校上，哪怕临近退休，她也衷心希望，这座学校能越来越好。如果，因为自己的行为，导致学校评估不过，得不到教资局的投资，她也会良心不安。有没有两全之法，既让朱辽受到应有的惩罚，又不让学校受影响？“啪，啪，啪！”

关岳连续击掌三次，淡笑道：“职位不高，威风不小。”

“哼，理屈词穷，只会说一些不着边的话！”

邓论理了理自己的领带，将朱辽叫到手边，“朱辽老师入职我校五年，自担任班主任起，所带班级，成绩一直名列前茅。”

“他每天晚自习都会来办公室值班，凌晨还去学生就寝宿舍巡视，清晨早早就进班督促晨读。他是一位优秀的教职工，你们怎么能这样诬陷他！”

“对，你们这些人，怎么能这样诬陷我？”

节奏已经被带了起来，朱辽立马顺水而下，故作愤懑，“我教书育人，虽然没有你们有钱有势，但是我的价值，并不比你少，我以身为一个教师为荣！”

一席发言，发自肺腑，感人至极。好一个为人师表、充满职业道德的优秀教师。真是难能可贵！连文泰都为之动容起来。邓论拍拍朱辽的肩膀，目光灼灼地盯着萧牧天，语气里满是嘲讽：“比起朱老师，我倒很想问问，你这个自初中就辍学的人，对社会有什么贡献？”

“社会害虫？”

“底层败类？”

“还是……”“够了！”

一道厉声，打断邓论的话。却见，刘倩猛地起身，快步走向萧牧天，于数十双眼睛的注视之下，卷起萧牧天右臂的衣袖，并高高举起他的手臂。数道狰狞恐怖的伤痕，跃入眼帘，令人心惊肉跳。惊得邓论与朱辽，皆是倒退一大步，“你，你做什么！？”

“这些伤，是他在战场上留下来的！”

“他是军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