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宰了你。”

此话一出，连皇甫成都为之色变。萧牧天的性格，他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言出必践！他既然敢说，那就敢做！“就算你是帝神，做事也应考虑考虑后果，你这样做，不怕落人口舌？别忘了，你我都是出身北境！”

皇甫成掷地有声道。萧牧天是自己带出来的兵。自己做了他多年的上级，也算是他半个老师。他真要对自己下刀，必然会引人非议，成为他人攻讦的突破口。萧牧天抬起头来，目光轻瞥了皇甫成一眼。“落人口舌，是党同伐异？”

“还是欺师灭祖？”

“亦或者是排除异己？”

不屑一笑，萧牧天声音铿锵有力，“我萧牧天，从不认为自己是好人，在朝野上下本就毁誉参半，褒贬不一。”

“你以为，这尘世间的虚名，能束缚住我？”

“我这一生，只做自己觉得对的事，是非对错，自有后人去议论！”

一席话，再次令皇甫成无言以对。萧牧天的气场太甚。咄咄逼人，步步紧逼。让他隐隐有些招架不住。“有件事你有权知道，你的三儿子皇甫安平，现如今已在路上了，”萧牧天再次开口，“我亲自送他走的。”

听到萧牧天前半句话时，皇甫成还不理解。待萧牧天后半句话落定，皇甫成这才浑身一颤。他的眼睛，刹那间一片血红：“你，说什么！？”

萧牧天面色平静，沉默以对。“砰！”

皇甫成猛地五指收缩，一拳捶在面前酒桌上。“咔擦”一声。一道足有人小拇指粗细的裂缝，自皇甫成落拳的位置炸裂开来，一路延伸，横向劈开整个桌面。最后，整个厚实的楠木酒桌，在众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下，四分五裂，木屑横飞。“萧牧天，你欺人太甚！”

皇甫成怒发冲冠，双眸喷火，怒瞪着萧牧天。后者一脸平静。他淡淡瞥了皇甫成一眼，轻声笑道：“现在知道心疼了？”

“上次拜访时，我提醒过，请老将军去造访一下叶汗青的家属。可惜，老将军将我的话，当成了耳边风。”

“既然你不愿主动去体会他人丧子的痛苦，那我便帮你一把，让你感同身受！”

“你放肆！”

皇甫成怒不可遏。极致的愤怒，让他吼出这句话来。直到此言出口，他方才意识到不对。现在，不是自己掌权北境的时候，萧牧天，也并非是他的下属。“位高权重，便能生杀予夺？”

“天子犯法，也理应与庶民同罪！”

皇甫成变了说辞。“说得好。”

萧牧天抚掌称赞。他抬起手来，举起书信，“那老将军这封寄予日沙提的信，又该当如何论处，麻烦给我解释一下？”

“我说过，这不是我写的！”

皇甫成面红耳赤道。“是与不是，交给揽月楼辨别一下，便一清二楚！”

萧牧天身后的关岳，接过前者手里的书信，对皇甫成扬了扬。皇甫成心头一紧，一股郁气上升。继而，他虎躯一震，一道无形的罡风划过虚空，横七竖八，将关岳手里书信绞成了粉碎。泛黄的纸张碎片，洋洋洒洒飘落下来。萧牧天的目光，顺着碎片一直向下，直至落地之后，他方才抬起头来，眸光扫了一眼皇甫成，嘴角笑意温润。后者面色难看至极。在他出手的那一刻，他便后悔了。自己这样的做法，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是变相的承认！“事到如今，你还有话要说吗？”

萧牧天抿唇一笑。他缓缓起身，昂首挺胸，面朝皇甫成。是狐狸，终归会露出尾巴。哪怕它再如何狡诈！皇甫成喉间发涩，呼吸也渐渐急促起来。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就因为得知皇甫安平的死，自己情绪掀起了波澜，故此才一失足成千古恨！长叹一口气。皇甫成仰头望天：“其实，我也挺后悔的。”

“叶将军的事，我确实要负很大的责任，是我害了他。”

“你终于承认了？”

萧牧天脸上无悲无喜，开口问道。“承认了，”皇甫成摇头，“事到如今，再不承认，也只是垂死挣扎而已，没有任何意义。”

随后，他又展颜一笑，悠悠然开口：“你打算如何处置我？”

他皇甫成虽然好大喜功，爱慕虚荣，但是并不怕死。在北境从军，就没有怕死之人。萧牧天没有答话。他抬起头来，目光看向屹立在正殿旁的四角锥形钟楼。每年四月初一，晚间八点。是龙国官方，公布忠义侯人选的日子。届时，举国默哀，十二万万国人，都会对这些战死疆场的忠勇之士，致以最高的敬意。此刻，距离八点整，还有不到五分钟。皇甫成的目光，也是不动神色地看了一眼时间，嘴角笑容逐渐放肆起来。就算自己暗箱操作又如何？忠义侯的人选，依然落在他们皇甫家族！今晚，他们皇甫家就会从将门世家，再进一步，跻身为王侯世家！木已成舟。就算他萧牧天再不满，也无可奈何。最高文院不会、也不能更改一个，已经公布于众的决定！“铛！铛！铛！”

钟摆连敲八下，晚间八点整！这一刻，所有的娱乐节目全部停播，游戏也进入维护状态。车禁笛，马噤声。所有的新媒体，全部同步播报同一则新闻。龙国忠义侯！这是对龙国军伍烈士最高追封谥号，是无上的殊荣！是平民草根，一步封侯的唯一机会！再加上，从去年开始，龙国就进入盛世太平阶段，短期之内，不会再爆发战争。而忠义侯，非战争年代，不能评选。故此，明年将不会有忠义侯的名额。堪称后无来者！含金量极重！皇甫成激动地看着正殿门口，早已安排好的巨大荧幕。他定于今晚举办宴席，所为的，就是这一刻！不仅仅是皇甫成，在场的所有人，都注视着大屏幕。屏幕上正中央，那位身着正装，白发苍苍的老人，龙国人皆耳熟能详。他名孙无忌，是最高文院的十二位长老之一，位高权重，属于执龙国牛耳者。接下来的通知，由他亲自播报。经过简单的开场白，孙无忌开始公布忠义侯人选。先说名字，再念生平事迹，最后是公布照片。东境陈凡，西境张学之，南境杨国忠。他们，大多出身平凡，名字平凡。却拥有不平凡的事迹，他们的故事荡气回肠，又令人潸然泪下。电视屏幕前，无数人泣不成声，为他们身前光辉的事迹，和临死时所呐喊出的那一声“忠于祖国”，而深深触动。真乃国士，无愧于“忠义”二字！此次通报，总共分三个环节。宣布名单，全国默哀三分钟，最后是致谢词。皇甫成起初心情激动，待孙无忌宣布默哀时，他方才纳闷，直到快要结束时，他才焦急与不解地道：“怎么没有北境？”

……（PS：今天毕设答辩，花费了一天的时间，晚上才能更一章。毕业季，事情多，对不住各位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