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记耳光，比之前两道更为沉重。赵涵整个人都是踉跄几步，手里的玻璃罐也抛飞而出。关岳伸开手臂，轻松接住。适逢，俞如曼匆匆下楼来接萧牧天，见到门口的这一幕，不禁愣了愣。“你们，你们……”赵涵手指戳向关岳，话到一半，忍不住坐在地上，呜呜大哭起来。动静不小，引来了大堂经理。“你留下来善后，我先上楼。”

对关岳交代了一句，萧牧天负手身后，与俞如曼先行乘坐电梯，直达顶楼。“其实，赵涵也挺可怜的。”

电梯内，俞如曼主动寻话题道。萧牧天耸了耸肩，不置可否。赵涵是留守儿童，从小缺少关爱，在上学期间被不良少年带偏了路，没有形成正确的三观。一步错，步步错。说到底，她也只是父母教育失败的牺牲品。固然可怜，也很可恨。“可怜不是无理取闹的资本。”

萧牧天淡淡开口道。言尽于此。俞如曼叹了一口气，没就这个话题多说。顶楼包厢，一片喧哗。俞如曼推门而入，错开一步，露出身后的萧牧天。包厢内，安静了一瞬。萧牧天放眼四望，大多数都是熟悉的面孔，依稀能看清少年时代的模样。沙发正中间，孙亮手持玻璃杯，正在往嘴里灌酒。“来了？”

一杯酒下肚，孙亮将空酒杯放在茶几上，身子倚着沙发，轻瞥了萧牧天一眼道。语气很平淡，很不以为意。“砰。”

坐在孙亮身旁的柳青，拿起一瓶啤酒，放在茶几上，随后对萧牧天勾勾手指：“过来，给我们孙少倒酒！”

孙亮挥手制止，“都是老同学，又不是服务生，不用这么客气。”

一边说着，他就准备去拿啤酒瓶，往空酒杯里倒酒。“哎！”

柳青推开孙亮的手，一脸不喜：“今天您做东，有人不请自来，过来混吃混喝，让他倒杯酒怎么了？”

“您呀，就是太客气了，太会为其他人着想了！”

“我有这样吗？”

孙亮揉了揉鼻子，故作纳闷：“不是你说，我自己都没察觉到，哈哈哈！”

其余人皆是配合地发出大笑，包厢里满是快活的气氛。一道又一道玩味的目光，落在萧牧天的身上，期待他的反应。后者笑容如旧，温润如玉。只见他抬腿上前，路过茶几，五指抓起啤酒瓶，并对柳青道了声“多谢。”

柳青愣了一下，扭头对孙亮咧嘴笑道，“这哥们还是挺有礼貌，没您说的那么不懂事啊。”

孙亮撇了撇嘴，也是有些意外。曾经号称他们班最有骨气，最不怕事的萧牧天，竟然变得这么会阿谀奉承，能屈能伸？难道是在军伍十年，磨平了他的棱角？在诧异的同时，孙亮也心生成就感。春花秋月，物是人非。曾经，连他都为之忌惮之人，如今就要卑躬屈膝地为自己斟酒。这种感觉，很爽！眼看着萧牧天，一步步逼近。孙亮嘴角，都掀起了一抹弧度。然而，令他始料未及的是，萧牧天一边单手解开自己的西装纽扣，另一只手高举起啤酒瓶。“哐”地一声！酒瓶重重砸在他的头上。孙亮连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被砸得晕头转向，眼冒金星。直到滚烫的鲜血，顺着脸庞轮廓，一路滑落，他这才反应过来，勃然大怒：“你他妈找死！？”

“咚！”

话音尚未落定，萧牧天已经抬腿右腿，一脚踹在孙亮的胸膛处。后者惨叫一声，整个人都窝进了沙发里，挣脱不开，只能破口大骂：“萧牧之，你耍什么疯！”

萧牧天眼神冰冷，“人在做，天在看。”

“善恶到头终有报，你以为你能逃得掉！？”

去年二月，沈听澜预感到沈家大难临头，从银行拨款八千万给孙亮，未雨绸缪。希望在未来某天沈家遭遇不幸时，孙家能伸以援手。三月中旬，沈向荣车祸身死，金城四豪门对沈家赶尽杀绝。沈听澜找到他，希望能送沈家其他人离开金城。然而，他竟要求沈听澜陪他三夜。沈听澜严词拒绝之后，他便将前者的行踪，通风报信给赵家赵思成，换取赵家赏下的荣华富贵。“两头吃钱，做得不错？”

萧牧天眸底杀意猎猎，泛着醒目的猩红。他很少，似今天这般动怒。若不是因为孙家人背信弃义，卖友求荣，沈听澜完全有机会脱身，也不至于被赵家人逼死于家中！“听澜信任你，把你当成最后的救命稻草，你却见利忘义？”

“对了，还有你那个唯利是图的父亲。”

萧牧天脚尖用力，踩得孙亮的肋骨“咯吱”作响，疼得倒吸凉气。“利欲熏心，敢泯灭一切良知？”

抽出一张纸巾，擦拭了一下沾染上些许酒渍的五指，萧牧天移开右腿。“今晚同学联谊会继续，叫上你父亲还有你孙家所有能拿得出手的人，也可以号召你们能请出的一切举足轻重的人物。”

“到时候，我会来！”

说完这句话，萧牧天直接转身离开，片刻不留。直到他关上大门的那一刻。包厢里的人，这才如大梦初醒。孙亮则如一只死狗，仍窝在沙发里，半晌没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