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以禾也不托大,索性在树荫底下给村民们把脉诊病,直到失落西山的时候众人才都心满意足的散去,临走时每个人都千恩万谢的,纷纷夸赞她是救人于水火的神女。忙了一下午,她的胳膊又酸又痛,揉了揉发酸的脖颈才踩着夕阳的余晖回了家。她一走进院子就看到江如蔺正熟稔的杀鱼刮鱼鳞,晚霞印在他的脸上,让他棱角分明的脸部线条都柔和了几分,卷起的袖口露出一截肌理分明的小臂,手腕一翻,鱼肚子便被剖开了。江如蔺抬头看了她一眼,默不作声的把鱼清理干净丢进水盆里:“今天下河捞了两条鱼,一会儿你把鱼炖了。打的猎物卖了三十个铜板,在屋里的桌子上。”
朝以禾点头‘哦’了一声,端着水盆往灶房走去。她炖了一锅鱼汤,奶白色的汤水没有一丁点儿鱼腥味,一入口,鲜美的味道喝到肚子里整个人都暖了。剩下的一条她放到锅里跟白菜、豆腐一起炖了,粘稠的汤汁酸甜微辣,鱼肉鲜嫩可口,十分开胃下饭。她把饭菜端上桌后便招呼江如蔺进来吃饭,她看了看桌子上的铜板,数出十个揣进了自己的口袋里,余下的二十个又推到了他面前。“我留下些买柴米油盐,其他的你给婆母送过去吧。今早医泽堂的东家过来把我调制的麻沸散买去了,也卖了些银子。”
想着以后还是要和离的,朝以禾还是留了个心眼,没把卖了多少钱告诉他,如今他们既然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他出些钱贴补家用是应该的,他既然给了她自然不会拒绝,但多出来的就不该拿了。听她提起慕怀章,江如蔺的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面无表情的说:“既然给你了你就收下,天气渐渐凉了,用银子的地方也多着呢。”
她想了想便没再推辞,安安静静的低头吃饭。饭才刚刚吃了一半,院子外面就传来了娟婶焦急的呼喊声,她赶紧放下筷子疾步出去,一推开门就看见了娟婶大汗淋漓的脸。“如蔺媳妇,你在家就好了!快跟我回你娘家看看去吧!村长带着村里的爷们儿小子们去迁安村要说法,你爹被迁安村的人拿刀子捅伤了!出了不少血!”
“什么?”
她惊呼了一声,跟江如蔺打了声招呼就急匆匆的往娘家赶去。才进院子就看到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子抱着头蹲在地上直掉眼泪,不少村民都围在屋里的土炕旁边,孙氏一边抹眼泪一边骂。“朝大宽你个王八蛋!别人都没伤着,怎么偏偏就你伤着了?你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心里没数吗?你逞什么能?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娘儿仨可咋活啊……”众人赶紧好言好语的劝着,一见朝以禾进来,蹲在地上的男孩子红着眼睛愤怒的冲到她跟前,脸色不善的盯着她。“你又来干什么?咱爹现在都不省人事了,你还跑来要银子?家里没银子给你!滚出去!”
朝以禾眯了眯眼睛,想起这便是原身的那个小弟,朝家旺。以前每次原身回娘家不是要银子就是撒泼胡闹,难怪他是这个态度。还没等她说话,娟婶和周围的村民们都纷纷为她出头。“家旺,咋跟你姐说话呢?你姐是神女下凡,特意回来看你爹的伤的,你赶紧让开!”
“就是!要是耽误你姐看病,以后有你后悔的!”
“一个男娃娃咋这么不懂事呢?就会跟自家人耍威风!”
朝家旺难以置信的揉了揉耳朵,像见了鬼似的扫视着众人:“你们疯了吧?就她?她不掐死我爹就不错了,她还会救人?”
朝以禾懒得跟他浪费口舌,肥胖的手一拨,轻而易举的就把他拨到了一边,疾步冲进了屋里。见她进来,孙氏的眼泪掉的更凶了,急忙把她拉到炕边哭着说道:“以禾,你回来的正好,来见你爹最后一面吧!”
她安抚着轻轻拍了拍孙氏的手,俯下身子仔细查看朝大宽的伤口。这一刀正扎在了胸口上,不过好在没伤到内脏,虽然流了不少的血但也没有性命之忧。她稍稍松了一口气,脸色缓和了几分:“娘,别哭了,爹死不了。不过伤口不浅,得做缝合手术,你让人先出去,这么多人围在屋里空气不流通,也容易滋生细菌。”
孙氏胡乱抹了一把脸,赶紧应声照做。虽然她不知道‘细菌’是什么东西,但她听到朝以禾说朝大宽死不了了!屋里的人都被请出去后,朝以禾翻找出一些针线,暗暗叹了口气——如果是在现代就好了,这线太粗糙了,虽然朝大宽的伤在胸口,不适合用可吸收缝合线,但如果有些丝线也是好的。她正这么想着,忽然察觉到她的空间里似乎多出了什么东西,她赶紧用意念打开空间,竟然发现里面多出了整套的手术设备,大到手术刀小到一次性医用手套,应有尽有。朝以禾兴奋的把手术设备拿出来,利落的给朝大宽进行缝合,这对她名声在外的外科一刀来说简直是个小的不能再小的手术,但没想到的是,穿越到这个陌生的朝代以后她竟然还有机会拿手术刀!或许是她已经适应了这具躯壳,她不但能像以前一样得心应手使用空间,而且还能从空间里得到她没有存放进去的东西,这不就是一个聚宝盆吗?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在此期间,或许朝家旺是怕她真把朝大宽给掐死,还时不时探头探脑的向屋里张望着,见什么也看不到他便悻悻的走了。给朝大宽缝合好伤口后,她小心翼翼的把手术设备收进了空间里,毕竟这些东西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太匪夷所思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要是被人知道她有这么奇妙的设备,说不定是会惹来麻烦的。她洗干净手推门出去,孙氏连忙失魂落魄的扑过来,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紧紧攥住她的手:“以禾,怎么样了?你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