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染病的是哪一户?可还活着?”
崔大人一愣,给侯在一旁的师爷递了个眼神。师爷沉吟了片刻说道:“该是西九巷东边的刘大明,我记得……他是还活着,不过一天十二个时辰有七八个时辰都昏睡着。”
“我想去刘家看看,问问他发病前吃了什么、喝了什么,请大人允准。”
崔大人颔首,毫不犹豫的应允:“让赵衙役跟你同去。”
刘乃成不屑的轻嗤一声,一副高高在上的语调:“小郎中,这瘟疫不是那么好治的,你要是治不了就直说,何必装模作样的做这些无用功?谁人吃的不是五谷杂粮,难不成他刘大明还能吃上龙肝凤髓?”
她鄙夷的瞥了他一眼,轻飘飘的从唇边吐出两个字:“蠢货。”
“你……”“大人,草民告退。”
朝以禾懒得跟他纠缠,向崔大人行了个礼就快步出去了,赵衙役引着她往西九巷走去。“刘大成是个鳏夫,平时靠给人哭丧赚几个铜板,不过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日子倒也勉强过得去。这边就是了。”
她跟赵衙役道了声谢,为免他感染,便让他在外面等候,自己戴上口罩又蒙了一块手帕,这才小心翼翼的进门。此时,刘大成正躺在床上昏睡着,一进屋她就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像是食物腐烂的酸臭味跟汗味交织在一起,熏得她差点栽了个跟头。她踱到床边给刘大成诊了诊脉,视线不经意的一扫,看见床脚对着一块狗皮,像是前不久才扒下来的。她诊脉的时候,刘大成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睛,掀开眼皮看了她一眼。“你是……是郎中?”
他有气无力的问道。“是。”
“你救救……救救我,我还不想死啊……”朝以禾点点头,把手收回来:“你还记得发病前吃了什么平时不常吃的东西吗?或者……去了什么地方?”
刘大成想了想,吃力的摇头:“没吃啥,就是寻常的家常饭。”
她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漫不经心的随口问道:“这块狗皮是哪来的?”
“从野狗身上扒下来的。哦对了,我想……想起来了,那天我吃了顿狗肉,跟常在一块喝酒的几个兄弟一起吃的……啧啧啧,那滋味,真是不赖。”
野狗肉?一般来说,就算是狗肉没煮熟他也顶多是闹几天肚子,怎么会引发瘟疫?难道是她动错脑筋了?朝以禾暗暗记下他的脉象和病症就出去了,紧蹙着的眉心就没松开过。赵衙役见她脸色不好,便安慰道:“朝娘子别发愁,你才多大的年纪?那些经验丰富的老郎中都看不出端倪,你没进展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她强笑着点点头,心不在焉的原路返回。见她回来,崔大人急忙问道:“你已经看过病人了,可有什么发现?”
“没有。”
刘乃成轻蔑的撇撇嘴,慢悠悠的说着风凉话:“现在这个世道,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自称郎中了!装神弄鬼的折腾了一通,我还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呢!崔大人,这个刁民怕是有意在愚弄您,您定要严惩她以正纲纪!”
“行了,倒也没见你把这把子力气用在治疗瘟疫上!方才县城里各个药堂都把草药送来了,本官给你们七天的时间,要是七天之后瘟疫还得不到控制,你们有一个算一个,统统问罪!这七日里,你们听从刘郎中的调派,不得违抗!”
崔大人撂下几句话后就拂袖而去,留了十几个衙役看守西城。他前脚刚一走,众人后脚就一窝蜂的围在了刘乃成旁边,众星拱月似的簇拥着他。“刘郎中医术高超,我等听您的调派,心服口服!”
“快,刘郎中先喝盏茶润润喉,可别累着了!”
他得意洋洋的压了压手,十分受用的挤出一个虚虚的笑脸:“诸位过奖了,在下只是胜在经验丰富,日后还要各位同仁多多指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