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以禾抬眼看着她乖巧的一笑,温温柔柔的说:“好啊,回头我把风靡全京城的红玉膜配方给你,你们照着调配售卖,这样一来我就更省力了。”
路氏喜出望外,顿了顿又将信将疑的问道:“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是大伯母先跟我开玩笑的。”
她勾起的唇角一点点压平,眸子里的光也渐渐锐利起来,“无论什么买卖,账册都是极为机密的,您领了个阿猫阿狗来就想看我的账?”
路氏神色渐冷,沉声道:“老夫人跟我都是一片好心,你不领情也就罢了,何必说话这么难听?”
“更难听的话我还没说呢,大伯母的‘好心’还是留到别的地方使吧。”
“如蔺媳妇,你好歹是嫁进江家的,咱们一家子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你也别太傲气了。我实话跟你说,今天我来是要给你指一条让咱们两厢便宜的路,你可得分得清好赖啊!”
朝以禾意兴阑珊的靠在椅子上,冷淡的说道:“我没兴趣,大伯母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就不留你了。”
“你……你别心急,听我说完再撵我也不迟。你一个妇人支撑这买卖实在不容易,多关照你些也算我们对得起如蔺了,要不然他在九泉之下惦记着你,他也不安生。作为孙媳妇,你理应给老夫人尽孝,你不愿意住在江府侍奉左右,我们都随你,但你每年得分出两分利送来,只当走个过场表一表你的孝心,这事传出去你的名声也好听,对你来说必定是利大于弊的,你好好想想。”
她轻嗤一声:“不用想了,我不答应。江家家大业大,竟还跑到我跟前打秋风,传出去也不怕丢脸吗?”
路氏低声呵斥道:“胡说什么?这分明是……”“分明是你们听说我的医馆生意红火,眼红心热的厉害就想来分一杯羹。做你们的春秋大梦去,天底下的好处还能都叫你们占了?我不需要你们庇护我,你们也别想从我这儿得到一个铜板。”
“如蔺媳妇,抛开情谊不谈,你开医馆的银子都是当日老夫人给你的,如今让你每年让利两分就只当是收点利息了,你还有什么不乐意的?你要是不肯,就把那两万两银子吐出来!”
朝以禾一脸茫然的眨巴着眼睛,人畜无害的问道:“什么银子?什么两万两。”
路氏没想到她会睁着眼睛说瞎话,张了张嘴一时都没说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才绷着脸质问:“你想耍混?”
“大伯母要这么想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这两下子跟你们江家的人比可差远了。你们江家有倚老卖老的,有面甜心苦的,有见钱眼开的,各有各的不要脸的法儿!嘴里口口声声说是一家人,实则都在背后捅刀子。倒是难为大伯母了,您也是有儿媳妇伺候服侍的人了,一把年纪还要跑到我这个晚辈家里打秋风。不知道的,还以为江家穷的快要揭不开锅了!从老到小为了银子连脸都不要了!”
她被朝以禾一番话噎得脸一阵青一阵白,瞪着眼睛嗫嚅了一会,抚着胸口剧烈的猛咳起来。朝以禾慢悠悠的抿了口茶,笑眯眯的说:“大伯母可要保重身体了,你要是栽倒在我的医馆里,我的诊金可不便宜呢。”
她好半晌才喘匀了气,干脆撕破了脸皮,也顾不得再装出一副慈爱温和的模样:“你坑走江家两万两银子难道是假的?当时老夫人怜惜你,把银子给了你,谁知道你是这么没良心的东西,眼下我把银子要回来合情合理!要么每年跟我们江家分利,要么把两万两悉数归还,想白占便宜?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你把字据拿出来,要是能证明我收了那两万两,我立时归还。且不说当年我夫君年幼时就被逼得背井离乡,江家应该补偿他几分,就说这次我们被关在火海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要是闹起来你们谁也讨不到好!两万两买断你们的后顾之忧,难道你们还吃亏了?劳烦大伯母转告祖母一声,想让我把银子吐出来,除非去官府告我!至于医馆赚的,你们想都别想!”
路氏气得两眼冒火,恨恨的咬着牙:“好你个死丫头,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看你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她怒不可遏的撂下一句话,气冲冲的带着人快步离开了医馆。与此同时,一个瘦小的人影躲在拐角处鬼鬼祟祟的张望着,一看见路氏走了便一溜烟的跑去了旁边的酒楼里。那人进了一间厢房,气喘吁吁的说道:“爷,奴才看的真真的,真是江家的大夫人!”
坐在桌边的人缓缓抬起头,正是谷正诚。他冷笑着咧咧嘴:“看来朝以禾还真没骗我,竟是江家帮她把药材运进京的!难怪她这么有恃无恐!”
“爷……要不咱们还是算了吧,江家也不是好惹的,况且就她一家医馆不听话,咱也不差她那点孝敬。”
“你懂个屁!这是银子的事吗?我要是连她一个黄毛丫头都治不住,以后哪家还会服我?他们不得翻了天了?”
“可是江家到底……”“江家算个屁!”
谷正诚瞪了小厮一眼,轻嗤道,“不就是仗着给朝廷打过兵器吗?他们家大爷刚愎自用,两个小的也都是小心眼的玩意,这哪是长久之相?”
小厮连连称是,陪着笑脸殷勤的给他斟酒:“您说的对,是奴才蠢了。诶……说曹操曹操就到,爷,您看那是不是江家的二少爷啊?”
他顺着小厮手指着的方向看过去,正看见江裕祖跟几个人一同勾肩搭背的进了酒楼。他仰头把酒水一饮而尽,咧着嘴冷笑了两声:“我还正愁没机会找他的晦气,他倒送上门来了!你去,把打手都给我叫进来!”
谷正诚吩咐了一声便扬着下巴气势汹汹的下楼,迎面正撞上江裕祖,两个人擦肩而过的时候他重重的撞了一下江裕祖的肩膀。“你瞎了?这么宽的路不够你走的?净往人身上走?”
他眉毛一拧,扯着嗓子骂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