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阵中军部激昂战鼓擂起,声声敲打在乞活军战兵们的心魄上,方阵前阵,左右两翼盾兵纷纷闪开了道路。“奶奶的,终于轮到我们哨出战了,长矛队随我杀!”
二哨哨长吴世忠咧着嘴粗声嚎叫道,说完他一手持盾,另一手持着重刀当先从左翼的通道内冲了出去。“杀啊!”
长矛兵四名甲长手持旗枪,呐喊着领着各自甲里的队兵们挺枪冲了出去,每甲都是以一伍为基础作战,一波波冲出战阵,向正在溃逃的贼追杀。贼寇们被火器打得士气大丧,根本毫无抵抗之心,只是一味地向后逃跑。相反的是追杀的乞活军们一个个生龙活虎,他们待在阵内养精蓄锐,精力充沛。一个个贼寇被长矛兵们追杀捅刺在地上,内中还有一些凶悍的老贼眼见逃脱不了拼死反抗。一老贼持着镋钯早在冲锋时候耗费了体力,他向后逃跑没多远就被乞活庄的战兵追了上来。这贼眼见逃脱不掉,倒有一股子血勇之气,他拄着镋钯喘着粗气出声恨骂道:“一群衅种,想要老子的命,看你们有没有那本事。”
他旁边也有个刀盾手老贼,这人与他背对背停靠在了原地,看这样子是要做殊死搏斗。追击过来的是二哨一队三甲的长矛兵,他们追击时也保持严密的阵形,都是以伍为单位来作战。该名伍长是个年近三旬的汉子,看他手掌上茧子厚厚,原来定是个庄稼农户人。憨厚的面容上现出冷酷之色,他一声喝令,五名战兵手持长矛紧密停靠在了一起。“你们二人解决那个镋钯贼,余下两人和我解决那名刀盾贼。”
伍长粗粗做了安排,口中大吼着挺枪向对面的贼寇冲了过来,余下的四人紧紧跟在伍长身旁。若是仔细看去,五人挺枪冲锋的速度一样,五人身形始终保持在一条冲锋线上。双方瞬间就冲撞在了一起,刀盾贼人一手持着圆盾,一手持着长刀。这贼擅使盾,防护力十足,一面盾牌被他使得泼墨不尽,眨眼间就磕掉了向他刺过来的两杆长矛。这贼脸上露出自得神情,他肉搏经验丰富,在磕掉长矛的瞬间立马反击,趁着长矛兵还没抽枪的时间里抢着步子猛冲过来。可惜他面对的是多人搏杀,在他抢步上前的时候右侧圆盾没有遮蔽住,空门大开。伍长看见大吼一声杀,手臂紧绷的长矛稳稳刺进了刀盾贼的右侧肋骨内。这贼只穿着棉衣,如何能防护住长矛这种锐利兵器的突刺,剧烈的痛苦让他全身抽搐起来。这贼倒也凶悍,嘶声大叫,硬挺着就要将手上的圆盾向伍长的面门上瞌去。“杀!”
耳畔两声低吼,伍长身边的两名长矛兵已是抽矛回身,他们重新组织攻势,持着长矛又向这贼扎去。凌厉的破空声起,一杆长矛直接刺穿了这贼的右眼,从他的脑后穿出,长矛兵回身抽出长矛,血水喷溅中一颗眼珠子连皮带肉被带了出来。另一杆长矛随后刺了过来,精准点在这贼的咽喉处,由于力道太大,这一枪将贼人狠狠地捅翻在地上。长矛兵们抽出长矛,矛上还在滴着鲜血,给他们朴实的面庞赏平添了几分狠厉杀气。“啊!”
一声同袍战友的熟悉惨叫,另一边的战斗却是不顺利,对面的贼人手上也持的是长兵器,乃是一杆镋钯。镋钯长约长三米,是常见的长兵器,这兵器最大的特性是格挡。兵器形状类似三叉股,中间锐器突出,两边的铁制锐器头部则是向外弯曲着。这贼手上的镋钯长度虽然比不了长矛,但是格挡威力十足,一名长矛兵挺枪冲了过来,这贼瞅准时机一镋钯将长矛兵手上的架住。他手上用力,乞活庄这名军士的长矛拿不住一下子被个格飞了。这贼机敏,在架飞面前官兵的长矛后立马回身,又是一镋钯将另一杆冲刺到他身边的长矛架住,轻而易举又将长矛架飞。矛兵没了武器只得任他宰割,这贼狞笑一声挺着武器冲了过来,对面的乞活军长矛兵一声惨叫,一杆镋钯捅进他的胸膛。镋钯拔出,长矛兵胸膛出现了六个血洞,心肺已被戳烂,当场倒地而死。瞧见贼人居然杀了自己伍中的一名兄弟,伍长眼珠子立马红了,他大吼一声,身后两名矛兵挺枪跟着冲了过来。这次这名贼寇可没招架住,他刚架住一杆长矛,另外长矛瞬间刺了过来,两杆长矛一支刺进他的胸膛,一支刺进他的肩膀处。伍长大吼一声,手上长矛用力,矛尖又插进面前贼寇胸膛的一寸,随后他长矛猛地抽出带出一蓬血水。贼寇摇摇晃晃地不甘倒地。现下乞活军这伍的战斗已经算是惨烈,余下的追击队伍中很少碰到贼寇拼死反抗的情形。俗话说,兵败如山倒,大溃败中败的一方没有组织,没有军心,一个个都是只知奔逃的羔羊任人宰割。乞活庄南向的平原上尽是溃逃的步贼,乱哄哄一片。李凤梧立在马上失魂落魄,他没想到自己居然败了,对方以不到不足己方一半的兵力轻而易举的大败了自己,而他们伤亡可说是很小。李凤梧不甘心,他麾下马队还没有出动,可他举目望去,整个战场上混乱一片,己方的,对面官军的队伍混在了一起。这样的战场情势下,马队怎能驱使跑动起来,而且让李凤梧尤为警醒的是,对面官军只是出动了一批冷兵器队伍,他们战阵内的火器兵始终居在阵内,看着样子似乎就是在防备他的马队。李凤梧怨毒看着,官军阵内有一杆大旗,旗下面策马坐着一名顶盔执甲的将官,他知道,那人便是这伙官军的将领,正是他,才有他今日的惨败。“掌家的,怎么办?”
李凤梧身后一马贼惊慌问道。“他奶奶的,快看,饥民弹压不住了……”内中一马贼手指着饥民方向,惊声道。步贼可是弹压饥民主要力量,眼下步贼溃败,光凭他们这五十人的马兵,混乱无编制的步贼都压制不住,更别说这几千号饥民了。马贼们七嘴八舌叫着,都是催促着李凤梧给他们拿个主意。“恨呐!”
李凤梧狠毒看了大旗下的陈诺一眼,他策马急急向南奔去,口中大声喝道:“随老子向南走!”
大势已去,他必须得逃了,只要他的马队还在,假以时日照旧能在拉出一批步贼,这批步贼他只能忍痛抛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