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箩走上了几步,来到了安国侯夫人面前,先行了福礼,然后行了跪拜大礼,这时候,本该坐主位的侯夫人说一些教诲的话,但侯夫人已经泣不成声,完全没办法言语,青箩给侯夫人三拜九叩,然后高声到。“小女虽不聪敏慧黠,却得此好字,心生感激,然,日后必秉承孝道,与母同敬!”
这就是要把侯夫人当母亲一样敬着了,观礼的众夫人,不得不羡慕侯夫人的好运气,虽然失了一女,却得了怡王妃替女尽孝,还真算是失而复得了,侯夫人上前一步,两人泪眼相看,然后,不约而同地伸出了手,为对方擦去了脸上的泪水,当掌心碰到肌肤,两人同时带着泪笑了,侯夫人揽住青箩,转身宣布。“小女青箩笄礼已成,感谢各位宾朋嘉客的盛情参与。”
郑老夫人站在人群之后,听到侯夫人提及‘小女青箩’,她的眼泪再也没法控制,终于还是失去了,其实只要一份小小的温暖,那个孩子就会扑上来,她的要的那么少,那么少,但郑家依旧吝啬给予,终于,失去了她。青箩站在侯夫人的身边,先是向太后行了大礼,表示感谢,又向宁远长公主行了大礼,表示感情,再向到来的众位夫人们行了大礼,表示感谢,终于礼成,大家望着花厅正中央,那个身材日渐挺拔苗条的女子,无不心生感慨,青箩嫁进怡王府这一年多,几乎是她们所有人看着她长大的,知礼数,守规矩自是不必说了,她还勤劳肯干,事事都会冲在最前面,慈善堂是这位小王妃亲手操持起来的,虽然有侯夫人和长公主做后盾,但她付出的艰辛不言而喻,而在领功劳的时候,她却退到了最后面,把功劳分给了大家。大家心里都清楚,明白,他们得到的不止是表面上的这一点儿名声,而是那些看不见的民心,有百姓拥戴,官位才会坐得牢靠,有民众一心,前途才会光明,而此时,这个穿着大袖长裙礼服的女子,就那么安静的站在正中央,让人看到了一种你无法正视的从容。“圣旨到,请怡王妃接旨!”
一道尖锐的唱喝声,打乱了这一室的平静。因为这一道圣旨,所有的人都来到了外院,齐刷刷的跪了一院子,因为是特意为青箩下的圣旨,所以青箩回到正房,换了按品大妆,这才匆匆来到前院,跪到了骆清蹊的旁边。“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怡王妃郑氏青箩,敏而机智,善而纯厚,……”反正夸了青箩一大堆,无外乎就是德行兼备,贤淑良善,起因就是上半年的疫病流行,慈善堂在京城的医馆里,起到了带着的作用,着重表扬了青箩是这一慈善机构的倡导者,特此嘉奖,本身已经是怡王妃的地位,特赐其二品诰命,并赐下诰命服,另外,又有赏赐无数,青箩听得云里雾里,只知道那些赏赐一会儿会送到,诰命服却已经被传旨太监带了过来,青箩跪着谢了皇上圣恩,接了圣旨和赏赐,只觉得今天这及笄礼可真是高潮迭起。恭敬地送走了传旨太监,青箩又陪着各位夫人去了席上,原打算陪着夫人们用完席面的,毕竟自己是主人,哪知道宴席才进行了一半,青箩就被墨柠请出去了,青箩只告罪了一圈,被墨柠领回了后院正房。“到底有什么事儿,这么急着叫我回来,前面还有那么多客人呢,墨柠,有话快说,这样多不礼貌。”
进了正房的门,青箩还在逼问着墨柠,奈何墨柠死咬着不开口,只说王爷有请,可这帘子一掀开,青箩就怔住,这满眼满屋的红,是怎么一回事儿?“这是要干嘛,一个及笄礼,至于的嘛。”
青箩都要憋不住笑了,这也太正式了吧,这一大片的红,都快赶上结婚了,一想到结婚,青箩似乎想到了什么,可只差那么一点点,她就是没有想到关键。“您先进来,王爷都安排好了,您接着就是了。”
看到青箩站在外屋歪着头傻笑,墨柠没办法,只好推着自家王妃进了里间,等到看到里间的桌子上,并排点着的那对龙凤蜡烛,青箩才想起起来,她刚才想起了一点儿的是什么了,是大婚啊,骆清蹊曾经说过的,他在等着自己长大,等得很焦急,今天,自己终于长大,那么,今天……青箩刹时红了一张脸。“我还是去外面待客吧,外面客人好多呢。”
青箩此刻只想夺路而逃。“用不着您,太后虽然回去了,可还有侯夫人和宁远长公主呢,待慢不了客人的,大家都知道您今天及笄,没人会挑您的礼。”
墨柠硬按着她,不让她出去,这时墨柳也进来了,两人强制着帮青箩脱了外裳,把她送进了里间的浴室。青箩此时已经不知道如何放置自己的手脚了,傻呆呆地站在浴桶外,不知道自己该干嘛,墨柠半天都没听到动静,只好进来看看,一看到王妃那副傻样,简直是哭笑不得,平日里那个机灵古怪的小王妃,今天可是彻底傻掉了。“墨柳——”墨柠冲着外间喊了一声,墨柳紧跟着就进来了,却不知道墨柠叫自己干嘛。“什么事?”
不就是洗个澡嘛,王妃平日里都是自己来的,根本用不着自己。“来帮我脱衣服。”
墨柳可是有点懵,这王妃洗澡,墨柠为什么要脱衣服呢?不会是……“墨柠,你想干嘛?”
如果墨柠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她可是必须要阻止她的,不管怎么样,她都已经跟了王妃这么长时间,虽然说墨柠是先跟着王妃的,但也绝不允许她做出对不起王妃的事情来。“什么干嘛,帮王妃脱衣服哇,我自己来太慢,一会儿王爷就回来了,手脚快点。”
墨柳这才明白,是要给王妃脱衣裳,那王妃在干嘛呢,墨柳看了一眼王妃,发现王妃的眼睛里全无焦距,正发着呆呢。“王妃这是怎么了?”
墨柳赶紧上手帮墨柠的忙。“有点儿吓到了,一个劲的要出去陪夫人们宴席呢。”
也是,如果是结婚当日就有了夫妻之实,倒是顺理成章的,可现在是两人已经过得这么久,处得这么熟了,一直都在过着清汤寡水的日子,突然这一日说,要大鱼大肉了,搁在谁那儿,都会有些心虚没底的。说话不耽误干活,两人迅速的把青箩扒了个干净,这突然其来的凉意,把青箩给唤醒了,看到自己已经全身赤裸了,赶紧快速地爬进浴桶里。“这不经过我的同意,就敢自己胡乱动手了,看我过后怎么收拾你们两个。”
青箩恨恨地说。“王妃,只要过了今晚,您爱怎么收拾怎么收拾,只要王爷不收拾我们两个就行。”
墨柠对着青箩做了个鬼脸,然后拽着墨柳出了里间,青箩向来都是一个人洗澡的,只要一会儿帮她擦下背就行,青箩也洗得很迅速,她真怕骆清蹊会突然闯进来,等到青箩穿好衣裳出来,屋子里已经没人了,青箩坐到梳妆镜前,擦着湿漉漉的头发,镜子里反射出那一对龙凤火烛来,看到婴儿手臂粗的蜡烛,青箩就想到了新婚的那一晚,脸上就一点一点的泛上了红晕,青箩看着镜中的自己,再不是曾经那瘦小枯干的模样了,个子长高了不少,小脸圆润了不少,连头发都黑亮了不少,整个人有种脱胎换骨的清雅。给自己梳了个简单的流云髻,照了照镜子,揉了揉脸颊,觉得还是不要涂香脂的好,这样会显得更自然些,又想了想,青箩起身去柜子里,找出了一套婚嫁常服,大红的凌云缎,绣着大朵大朵的牡丹花,百年好合的寓意,自是不言而喻的,既然此时已经知道了骆清蹊的想法,她就想要好好的配合他,经过了泡澡那一段时间的冷静,青箩已经不像初时那么慌张了,她把这套还不曾穿过的大红的衣裳,费力地穿在身上,有些瘦,还有些短,但她不准备把它换下去了,即便是箍得有些难受,她也想让清蹊看到她穿着嫁衣的这一刻,虽然只是家常的婚服,她又在柜子里翻了翻,找出了那一块盖头来,拎着盖头,盘腿坐上了床沿,身下是铺好的鸳鸯戏水的大红锦被,青箩伸手摸了摸,柔滑细致,就像此刻她的心情。突然外面传过来了脚步,不用说话,青箩就听得出是他了,脚步略微显得有些沉重,应该是喝了不少的酒,青箩赶紧把盖头盖在头上,眼前立刻变得一片暗红。“青箩——”骆清蹊边掀开内室的帘子,边轻轻地唤了一声,可当他抬起头,看到了坐在床上,盖着红盖头的青箩时,骆清蹊的整颗心都嗵、嗵、嗵地狂跳起来,再也压制不住那一份迟来的惊喜,两只手狠狠地捂住胸口,快步地来到了床边,青箩就从盖头的底下的缝隙里,看到了那双自己亲手做的青色绣面软底鞋,再稍稍往上一点,是自己做的那件月色直裰,直裰底边的青竹,还是自己耽搁了一天才绣上去的,那天慈善堂里发生了点儿意外,自己在堂里处理了一天,这直裰就晚了一天才做好。那双青色布鞋往前挪了一步,青箩感觉那一步,像是踩在了自己的心口上,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了,她低着头,几乎能看到自己的胸口部位,衣裳的快速起伏,她抬起手,想要按住自己的胸口,却被人一把握住,那样温热的大掌,把她的小手握在掌心里,然后,青箩的眼前一亮,盖头被人掀了起来,一双晶亮的眼睛就在眼前,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没有半分的犹疑,里面闪着夺目的光彩,是愉悦,是宽慰,是那种藏也藏不住的欢欣雀跃。“青箩——”青箩,我终于等到你长大,我终于掀开了你的盖头,看着你娇羞的模样,原来,我已经是如此的迫不及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