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 整座大城县都静悄悄一片,但永定大街的小院里却是热闹非凡。 堂屋里,觥筹交错。 万小田正带着自己那帮兄弟与麻子那伙人大呼小叫的拼着酒,两帮人谁也不服谁,你一杯我一杯的互相灌着,此时已经有半数人倒在了床上呼呼大睡。 楚恒觉得跟他们喝没意思,随便喝了两杯后,就以明天有事为由,早早地回了东屋,颜沐泽心里惦记那些青铜器,也跟着他一块离开了。 此时这俩人都没睡,正觉着大腚蹲在炉子旁劲儿劲儿的研究着那些青铜器。 “我觉得他们这帮混蛋应该是用叉帮车的手法做的这些物件!”
颜沐泽咬牙切齿拿着一只青铜盘观瞧着,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像他们这些玩古董的,最恨的就是造假的那帮人,尤其是这种手艺高超的,也就是现在新华夏了,要是搁以前,他都敢纠集人马把包姓老头的家给抄了! 而颜老头所说的‘叉帮车’,则是制作假青铜器的一种手段。 大概意思就是用不同的几个旧器中的残块拼成新器,或是真器中缺失了一部分时,另取其它器的残块给修补完好。 这种真真假假的手段,欺骗性还是蛮高的,不少大家、高人都在这上头打过眼。 “不可能!”
楚恒却不认同他的看法,指着一屋子的青铜器,道:“您要说一件两件的还有可能,可现在这么多物件,他还都能是叉帮车的?他上哪弄那么多残器去?”
“那特娘的到底是怎么做的这么逼真的呢?”
颜沐泽愁眉苦脸的薅着稀疏的头发,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想把东西摔个稀巴烂,好好的研究一番。 不过他也就是想想而已,楚恒拿这些东西可有大用,别说摔碎了,就是碰坏一点他都得揍人! 颜老头凝眉放下东西,眼珠转了转,便对楚恒怂恿道:“楚爷,要不咱把那个姓包的老头抓来逼问一下得了,那老帮菜胆子这么小,估摸吓唬一下就能把底儿撂了!”
“你趁早给我收了这个心思,老子要的是下蛋的鸡!”
楚恒立即瞪眼警告道。 他在老头家里的时候,也旁敲侧击了一下,想问问这些青铜器制作方发与问题所在,可那个胆小如鼠的包老头却难得的硬气了一次,摆出了一副抵死不说的样子,说什么这是祖传手艺,就是死也不能外传云云。 楚恒见此就没再追问,毕竟他还指望着老头能多做一些青铜器出来呢。 “哎!”
颜老头见状,无奈的叹了口气,愁道:“我是真怕了啊,楚爷,这要是不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寝食难安啊!”
“鬼知道他们究竟做出多少假货,我们手里又有没有这些东西?”
“有又能怎么样?”
楚恒起身抻了下腰,怪笑着道:“既然这东西你看不出来,我看不出来,大家也都看不出来,那它就是真的!”
这什么特么歪理…… 颜老头无语的望着他,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反驳了。 楚恒这时看看时间,见都三点多了,便打着哈欠驱赶道:“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等会还得回四九城呢,回屋睡觉去吧。”
“唉,您休息吧。”
老头恋恋不舍的看了眼屋子里的东西,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出去,同时心里还暗戳戳的打算着,等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找那个老嘎嘣死的问出个究竟来! “阿嚏!”
棚户区边上的小院里,刚睡下的包老头从梦中惊醒,随即迷迷糊糊的砸吧砸吧嘴,伸手揪住孙子的雀儿,又沉沉睡去。 …… 早上八点。 楚恒洗漱好从屋里出来,此时万小田等人还在屋里呼呼大睡,院子里鼾声如雷的,让他有一种掉进猪圈的错觉。 他过去瞧了眼,见屋子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呕吐物,就捏着鼻子退了出来,又为了掩人耳目,自己一人吭哧吭哧的把屋里那些青铜器搬上车,然后留下一张纸条,告诉他们自己走了,便开着车直接离开了大城。 等出城到了没人的地方,他讲车里的东西收进仓库,随即又取了点吃的出来,随便糊弄了一顿,又轻装上阵的继续赶路。 差不多两点的时候,风尘仆仆的他才回到四九城。 “可算是到了!”
楚恒一脸疲惫的看着前面高高的城门楼,方向盘一转,直接奔着小梨花驶去。 他昨天晚上根本就没怎么睡好觉,再加上一路颠簸,早就疲惫不堪,现在什么都不想,就想回家好好歇歇。 归家心切的楚恒一路驾车飞驰,只用了二十多分钟便回了小梨花。 停好车进巷子,状态不佳的他哼哼唧唧的跟街坊们打了几声招呼,很快就晃荡到自家门前。 院门没有锁,他直接推开门进院,踢开摇着尾巴过来的两只狗子,飞快进了堂屋。 小倪今天竟然没上班,楚恒进来时她正与大表姐坐在炕上叽叽喳喳的聊着天,边上还摆着不少东西,有点心,有补品,也有应平山那个老疯子送来的锦缎、双面绣之类的物件。 “回来了,妹夫。”
见他进屋,大表姐爽朗的打了个招呼,顺手递来一根大生产。 “表姐来了。”
楚恒笑着点点头,伸手接过烟,好奇的对媳妇问道:“你今儿怎么没上班啊?”
“沈天儿昨儿把车票送来了,姥爷他们今天半夜就走,我请了一天假。”
小倪看着灰头土脸的他,一脸心疼的站起身走上前,接过他脱下来的军大衣:“你快坐着歇会,我去给你打点水洗洗脸去。”
“回头再洗吧,我先睡会,你们聊啊,表姐。”
楚恒疲惫的笑了笑,跟大表姐招呼了一声就转头进了屋,脱吧脱吧就上了床,裹上被子呼呼大睡。 过了没一会。 小倪挺着肚子端着一盆温水进来,轻手轻脚的来到床边,满脸柔情蜜意的用温热的湿毛巾仔仔细细的给他擦了下脚丫子,又给他擦了擦脸。 “嗝!”
门口又双叒叕灌了一盆狗粮的大表姐一脸腻歪的打了个饱嗝,无语的提醒道:“小妹,你用刚给他擦完脚的毛巾擦脸,不怕他脸上得脚气啊?”
“呀!我忘了!”
小倪惊呼着收回手,忙探着身子在丈夫脸上闻了闻,一股浓郁的脚臭味钻入鼻腔,她红着脸直起身,赶紧跟大表姐说道:“你等会可别跟楚恒说这事啊!”
“嘿嘿,放心,我不说。”
大表姐憋着笑道。 “唔!”
躺在床上的楚恒睁开眼白了媳妇一眼,睡意正浓的他都懒得说什么了,翻个身又接着睡。 我是睡着了,不是死了! 你这么大动静我能听不见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