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别跟你妈说奥!”
“千万别跟你嫂子还有咱妈说奥。”
堂屋里,成功借到了钱的穷光蛋父子俩对楚恒千嘱咐一番之后,动作整齐的摸向鞋子。 注意到对方动作的父子俩对望一眼,尴尬的笑了笑,就赶紧把刚到手的一块钱塞进了鞋垫底下。 一旁的楚恒忍不住笑出了声,真不愧是爷俩,这藏钱的本事都是祖传的! …… 倪母他们动作很快,不到十二点,饺子就下了锅。 随即她们就赶紧把在屋里休息的姥姥跟姥爷叫了起来,洗了把脸,上了趟厕所,回来时饺子就已经端上了桌。 猪肉白菜馅的饺子,表皮雪白,肚子滚圆,光看着就有食欲。 “吃饭吃饭!”
楚恒晚上没吃多少东西,此时正好有点饿了,等倪母把调料都拿上来后,伸手拿来醋瓶子,先给媳妇碟子里到了点醋,又给自己倒了些,接着又放了些香油跟辣椒油,便抡起筷子开旋。 大表姐跟姥爷他们吃饺子的习惯跟他们还不一样,出了放醋之外,还要放些酱油。 楚恒无意间瞥了眼后,突然想到自己上一段听见的传闻,于是好奇问道:“诶,表姐,我听说你们那边喜欢把饺子倒在桌子上吃,有这个习惯吗?”
“倒桌子上?”
大表姐有些愕然:“那不成喂牲口了吗?咋可能。”
“没有啊?嗐,我就说不可能的。”
楚恒了然的点点头,又继续旋。 因为是夜宵,他们也就没有吃太多,一人吃了个半饱,就纷纷停下来筷子。 差不多十二点半的时候,一家人就收拾收拾东西,一块从家里离开了。 来到院子门口,将行李等物放进后备箱, 随即,姥姥、姥爷、倪母、小倪四人就上了楚恒的车出发,倪父跟倪晨爷俩则一人骑着个自行车跟在后面。 大嫂没去,得在家看着点孩子。 夜里路上没人,骑车一路飞驰,仅用了十几分钟,就抵达了火车站。 楚恒把车开到边上的货场停好后,又等了差不多十分钟,倪晨爷俩才吭哧吭哧的等着自行车赶到。 “你俩怎么这么慢呢?这么点路骑了这么久!都等你们半天了。”
等的有些倪母上前数落了俩人一通。 “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们这俩轱辘的能跟四个的比吗?”
倪父瞪起眼,他现在看老伴就来气,要不是她瞎起哄,自己能背上那一块钱的巨债嘛? “走了,走了,快上车吧,妈。”
楚恒无语的望着又斗起嘴的老两口,觉得丈母娘最近火气有些大,总是有事没事的撩拨他老丈人的敏感神经。 “自己没用就说没用的,扯什么几个咕噜干嘛?”
倪母一脸嫌弃的对老伴撇撇嘴,抹身钻进了伏尔加。 “我……”刚刚还跟斗鸡似的老丈人气势顿时一弱,缩着脑袋上了自行车,跟着楚恒的骑车一块进了货场,又七拐八拐的把车开进了站台。 别看是半夜,此时站台上的人也不少,一帮小年轻一堆一堆的聚在一起,比比划划的跟同伴们说着什么,也不知道是哪个单位的保卫科成员…… “滴滴!”
楚恒对这帮人从来不客气,开着车一路横冲直撞,吓得那帮人人仰马翻的,最终将车停在了站台中央。 “你丫的怎么开车的!”
他刚把车停稳,一名方才差点被撞到的小年轻就追了上来,露胳膊拽袖子的,一副要抽丫几下的架势。 “赶紧特么回来!”
有知道这辆车的主人是谁的小年轻赶紧过去把人拉回来,不一会那人就灰溜溜的跑开了,其他人也自觉地远离里这辆伏尔加,空出了好大一块地方。 “碰!”
楚恒从车上下来,扫了眼站台上的这些人,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厌恶,狠狠冲地上吐了一口痰。 “he……tui!”
“楚爷!”
“您怎么来这了?”
这时,有几个小年轻小跑过来,一脸恭敬的打着招呼。 楚恒看了几人一眼,见都是杜三手下那帮小兄弟,脸上这才露出笑容,伸手接过其中一人递来的烟,指着站台上的人群随口问道:“你们大半夜不睡觉跑这干嘛来了?”
“他们说要往北走走,我们就随大流跟着呗,反正也不用买票。”
一名小弟笑嘻嘻的拿出火机给他点上烟。 这帮人现在没事就到处晃悠,也不买票,看见火车就上…… “吃饱了撑的。”
楚恒翻翻眼皮,便指了指从车上下来的姥爷他们,对几人吩咐道:“得,正好,我媳妇姥爷、姥爷要去冰城,你们一路上照顾一下。”
“得嘞!”
“您放心吧,保证一路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您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就成,有我们在,绝对不会出问题的。“ 几人把胸脯拍的砰砰响,神情很是随意。 因为杜三的运作,他们现在身上基本都有个一官半职的,这点事对他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楚恒又跟他们扯了几句后,就去了姥爷他们身边。 此时小倪跟倪母已经哭的稀里哗啦的了,拉着姥姥、姥爷,各种的不舍与伤感。 这年头车马慢,出行极不方便,再加上二老年龄也大了,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所以他们这一别,很可能就是永别了。 “好了好了,不要哭了。”
姥姥这时也是泪眼朦胧,她一脸伤感的伸出枯槁的手掌给闺女还有外孙女擦掉脸上的泪珠。 “自古离别多愁绪啊!”
姥爷风雨一生,早已看淡世事,可此时也不由一阵感伤,他揉揉你映红的脑袋瓜,又伸手拉住楚恒,笑道:“等孩子生下来了,一定要给姥爷写封信,让我也跟着高兴高兴。”
“我不光给您写信,我还得抱着他去看您二老呢,到时候您可得帮着哄奥。”
楚恒强颜欢笑的道。 他这些日子里一直与老爷子朝夕相处,早就成了家人了,此时离别,难免伤感。 “好好好,只要能让我看见我重孙,他骑在我脖子上撒尿都没问题!”
姥爷大笑着道。 一家人又聊了会,很快火车就过来了。 “呜呜呜!”
“况且,况且,况且……” 黑暗中,一条长龙由远及近,车头上喷涌而出的黑烟,宛若巨龙的吐息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