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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好疼!”
“流血了!”
四九城东,枣树胡同,一座方方正正的小院子里,正在厨房煮饭的秦淮茹突然发出痛呼,蹙着眉头抬起左手,只见她食指的指间上被菜刀削下了一小块肉,一滴滴鲜红的血液缓缓地往外涌着,最终溅落在砧板上,好似一朵朵绽放的野玫瑰,分外妖艳。 她连忙握住手指,指间瞬间泛白,待伤口上的血液也不再流出后,沉着脸转身回屋。 不多时。 处理好伤口的秦淮茹默默地走了回来,清理了下砧板又重新开始切菜。 她现在的生活可比以前要好很多,哪怕是今天只有她一个人吃饭,她依旧做了两个菜,一个炒鸡蛋,一个辣椒炒肉。 搁以前在贾家的时候,如果不是有什么重要日子,或者是傻柱带剩菜回来,她可吃不上这个。 可现在,却只是她的家常便饭而已。 秦寡妇的手脚一直都很麻利,忙活了没一会,就端着饭菜回了院里正房的西屋。 这屋里的摆设在当下看来也算是豪华,收音机,沙发,大衣柜,五斗橱,缝纫机…… 只要是寻常人家有的,她这里都是应有仅有。 秦淮茹端着饭菜走到屋子中间的崭新圆桌旁,将手里的几样东西一一放下,随即坐下来用受伤的那只手拿起一个与她一般白白胖胖的馒头,另一只手拿起筷子,便一口菜一口馒头的细嚼慢咽的吃着。 如此吃了半个馒头后,她突然愁闷的叹了口气,她想到了看见肉就不要命的棒梗,也想到了一个人就能吃撒大馒头的小当。 如过他们也在这里,一定会高兴坏了吧。 秦淮茹看着面前的饭菜,忽的就没了胃口,于是皱着眉将馒头跟筷子放下,起身去打开收音机,随即走到沙发旁,软软的倒了上去。 听着收音机里咿咿呀呀的戏曲,她渐渐开始走神,一张张好似旧画片似的模糊场景在脑子里浮现而出,时而是楚恒那冰冷的眼神,时而是病床上的婆婆,时而是她那三个惶恐无助的孩子。 最终,一个无比森然的声音突然在她脑海里炸响。 早晚跟你算账! 秦淮茹用力晃了晃头,把那个声音赶出脑海后,烦躁的把沙发上的垫子丢开,无力地倒在了沙发上。 她怕了! 如果真的被楚恒揪出来,那等待她的必将是山呼海啸的报复! 而且没人救得了她! 李富贵都不行! “不会的,那个死老太太都快死了,没人会知道的……” 昏暗的房间中,她轻声喃昵,似是在安慰自己,又似是在与谁低语,有些诡异。 “砰砰砰!”
就在这时,一阵猛烈的敲门声从院外响起。 秦淮茹宛如受惊的野猫似的,突然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深呼了几口气,定了定神后,以为是李富贵来了的她骂骂咧咧的过去开门:“王八蛋准是又喝多了!”
少顷。 她来到门口,拉开门闩打开院门,阴暗的脸蛋上瞬间笑容满面,宛如桃花绽放:“今儿怎么来……” 她话刚说到一半,脸上表情突然凝滞,看着外面满脸冷漠的何子石等几位转着制服的干警,心突然提到了嗓子眼。 不过秦寡妇终究是秦寡妇,玩了这么多年心计,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强,转瞬就镇定下来,皱着眉做出不耐烦地的模样,对贸然出现的几人冷声问道:“又什么事?”
何子石凝视着面前这张尽显妩媚的脸蛋,淡淡的道:“找你协助调查!”
“没空,我都说过了,有证据就来抓我,没证据就赶紧走,我这里不欢迎你们!”
秦淮茹伸手要去关院门,一副底气很足的嚣张样子。
何子石瞬间伸出一只手把门给顶住,随即用力推开门,抬步走了进去,身后几人也紧紧跟上。 “你们要干什么!”秦淮茹见此心更慌了,色厉内荏的尖声喊道:“出去,给我出去!不让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何子石皱着眉,冷冷看着她,呵斥道:“闭嘴,我们既然过来,就代表手里已经有了证据,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老老实实的配合我们问话,要么跟我回所里,你自己选!”
秦淮茹闻言脸色瞬间一变,腿都被下软了,不过她的脑子却出奇的冷静,她莫不做声的望着何子石,脑子里也在飞快思考着。 他怎么这么快就有了证据? 难道老太太醒了?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大夫都说了她醒不过来的。 还有,他刚刚说的是协助调查,所以……就算是他有证据,也应该不是什么确凿的证据,不然干嘛不直接抓我? 想到此处,秦淮茹就镇定了下来,她扫了眼面前几人,也不说话,直接转身走向西屋。 何子石见状,嗤笑了一声,带着人大步流星的跟着她走了进去。 一帮人鱼贯来到西屋后,秦淮茹径直走到沙发边坐下,两腿叠放,双手交叉抱着肩膀,圆润的下巴微微昂着,用非常恶劣的态度掩饰着自己慌乱的心:“水就不给你们倒了,有什么话就快问,完了赶紧走。”
“好。”
何子石淡淡点头,自顾自的拉来一把椅子,与她面对面坐下,直截了当的问道:“农药到底是不是你换的!”
秦淮茹眸子转动了一下,眉头瞬间竖起:“我都说了八百回了,不是我!”
“那我们在农药瓶上发现的指纹你又怎么解释?”
何子石冷笑着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从里面抽出两张纸:“这上面,一个是我们从农药瓶上提取的指纹,一个是你去街道办领票的时候按下的手指印,俩者完全吻合!”
没错,那手里那张画着手指印的纸,就是他让人临摹出的那张。 说来也可怜。 因为现在还没有太完善的指纹提取技术,何子石他们根本做不到从农药瓶子上提取出秦淮茹的指纹。 于是他就按照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狗头军师的办法,弄了份假的出来,以此来蒙秦寡妇,反正她也不知道真假。 此时高低得感谢还没泛滥的警匪剧了。 …… 原来是这么回事! 秦淮茹看着上头的几个指纹,心下顿时恍然,缺乏这方面知识的她此时也来不及多想他们是怎么在上面找到的指纹了,她盯着两张纸看了几眼,心里沉吟了一瞬,便没好气的道:“有我指纹不是很正常?别忘了那是我家的东西!”
“呵。”
何子石回以冷笑,身子微微前倾着,一张大脸向她贴近,形成了一股很强的压迫感:“可是我听李婶说,贾张氏以前用的农药瓶在轧钢厂摔碎了,这个农药瓶是她新弄的,而这个时候,你已经搬出了大杂院。”
“那么,请你告诉告诉我,你是怎么接触到这个农药瓶的?”
听着他冷冰冰的问话,从没想过会在这上面出问题的秦淮茹瞬间被惊出一身冷汗,不过她也知道这时候不能慌,不能露怯,稍稍镇定了一下自己后,急声辩解道:“农药瓶我们家好几个呢,孩子们还拿出来玩儿过,我也都碰过,那个指纹可能是早就有的。”
“原来是这样。”
何子石似笑非笑的点点头,随即转头看向边上趴在桌上写记录的一位青年:“都记下来了吗?”
“记下来了。”
青年连忙把本子递给他。
何子石接过来看了几眼,就将本子跟一只钢笔一块送到了秦淮茹面前,道:“看看吧,上面记录的对不对,没问题了就签字按手印。”“哦,对了,我还要提醒你一句,你签字画押之后,这份记录将会成为一部分证据,如果过后发现你说假话,后果可是很严重的!你可得想好。”
“我又没撒谎,有什么想的。”
秦淮茹知道自己现在已经骑虎难下,沉着脸接过本子,看了几眼便签上了名字,接着又用何子石递来的印泥按下了一个清晰的指印。 “那今天就这样吧,过后如果有需要,我还会来的。”
何子石拿回本子后,一秒都没多呆,起身便带着其他人迅速离开了这里。
秦淮茹就在沙发上坐着,静静地看着他们离开。 直到他们走出了院子,整个人才瘫软下来,重重的倒在沙发上。 此时她已经心乱如麻,一股名为恐惧的情绪不停地侵袭着她的脑海,让她忍不住颤栗。 她刚刚说的话,漏洞太多了,根本经不起查的。 她家里哪可能会有好几个农药瓶子? 谁有病没事在家存这个? 更别提孩子们没事会拿出来玩什么的了。 所以回头何子石找孩子们一问,八成是要露馅!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秦淮茹突然起身,沉吟了一下后,就急忙穿上衣服从家里离开,准备去大杂院一趟,把谎话圆回来! 唉。 所以说,这人就不能撒谎。 一个谎言,往往都需要很多个谎言来支撑,到最后鸡生蛋蛋生鸡,最终肯定会炸! …… 翌日。 楚恒早上送完了媳妇后,就去了何子石那里。 “昨儿去找秦淮茹了吗?”
派出所办公室里,楚恒歪歪扭扭靠在何子石的椅子上。 “去过了,跟你想的差不多。”
何子石站在一边给他倒了杯茶,咧嘴笑道:“她当时脸色都变了,肯定是心虚。”
“要我说咱不如直接抓人算了,等到了这里……” “唉唉唉!别乱说话嗷,咱得按程序走!”
楚恒急忙止住他的话头。
“行吧行吧,听你的,麻烦就麻烦点吧。”何子石失望的叹了口气。
“呵呵,咱就按计划来就成,跑不了她的。”楚恒笑着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水,随即又商量了一会事情,他便起身告辞。
从派出所出来,楚恒就径直上了车,在一阵‘突突突’声中,伏尔加扬长而去。 二十多分钟后。 车子来到中医院门前停下。 他是来找汤父的,准备接上他去给贾老太太治病。 “碰!”楚恒从车上下来,看了眼医院大厅里密密麻麻的人群,忍不住咧了咧嘴,便一头钻了进去。 过了好一会,他才来到位于二楼最里侧的汤父办公室。 此时汤父刚刚上班,一身白大褂,脑袋上顶着一看医术就特高的稀疏头发,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和善笑容,给人很安心的感觉。 “沈叔。”
楚恒走进来打了声招呼,瞧着又在擦鼻血的汤父,忍不住翻起白云:“您这早上又吃啥了?悠着点吧,别您儿子药膳没研究明白,在把您搭进去。”
“问题不大。”
汤父娴熟的用草纸堵上鼻孔,又拿出药丸塞进嘴里,边吃边道:“你那头什么情况?到底治不治?”
“治啊,怎么能不治呢,我这不就接您来了嘛。”
楚恒笑道。
“那就走着!”汤父伸手从脚底下拿出一个药箱,兴奋的站起身,这种疑难杂症,他可有些年没碰见了,有些技痒了! 跟领导知会一声后,俩人很快从中医院出来,钻进车里赶往贾老太太所在的医院。 走了一会,正跟汤父聊着天的楚恒瞥了眼他脑袋上的头发,稍稍迟疑了下后,从兜里摸出一张纸递了过去,是他最近一直在研究的白玉露的药方:“汤叔,您瞧瞧这个。”
“什么玩意儿?”
汤父接过来瞧了瞧,意外的扬扬眉头:“茯苓、紫草、薏苡、蜂胶……这应该是给女人用的吧?好家伙,还是个古方,连我都没见过!”
“嚯,您连这个都看得出来!”
楚恒面露钦佩之色,随即眨眨眼道:“那什么,这是我一个朋友给我的,他让我帮着问问,为什么他按照这个方子做出来的药膏是灰色的呢?跟书上说的色如白玉也不一样啊。”
“你小子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可没本事现在就给你答案。”
汤父白了他一眼:“得等我回去研究研究的。”
“那……” 楚恒闻言迟疑了一下,犹犹豫豫的又拿出两张纸递过去:“那您也帮着研究研究这两个,也是我那个朋友给我的。”
这两张上一个是春药欢喜散,一个是他在大城得到的那个迷魂药,他最近一直都在研究,可碍于基础知识匮乏,一直摸不到门路,所以只能求助于专业人士了,反正又不是什么值得保密的东西。 “也是古方?”
汤父颇感兴趣的拿过来,仔细看了看后,一脸古怪的望过来,幽幽地道:“恒子,叔那有本刑法,回头借你看看。”
他自幼钻研医术,虽然算不得拔尖,可基础却极为扎实的,一眼就看出这俩药方一个是春药,一个是迷魂药。 这特么不淫贼标配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