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从管道一路下落到醉生阁地下的深处。 入眼的是一道久经水流冲刷,已经有些腐朽了的厚重铁门,上面被像是水藻一样的绿色东西盘绕着,错综复杂,散发着腥臭的味道。 水流被那铁门给阻断,只有些许的涓流从铁门的下方向外渗出,里面依稀能够见到几缕粘稠而又猩红的物质,不知道是什么。 韦修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的屁股,看了看身旁已经被污染了的水域,对着身旁的节制者闷哼一声:“哼,下一次想弄湿自己主人的时候,最好用人体喷泉的形式。”
节制者冷冷地看他一眼,也不说话,只是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在空中轻轻一划,身后便出现一把念动力构成的长剑,接着一分二,二分三,瞬间变成几十把长剑,带着剑鸣声,擦着韦修的衣服向铁门射去。 那厚重的铁门就像是被热刀切黄油一样,撕成了碎片。 “卧槽,你这招是不是叫万剑归宗?”
韦修乐了:“你怎么招数也都和武侠小说一样?”
节制者白他一眼。 砰! 铁门坠落。 急促的水流从那铁门的后面涌出,起初还是清流,但慢慢地,就已经变成了被猩红色与绿色相间的絮状物完全污染的浓水。 到处都是那出现在人皮表面的黏液和已经腐烂了的碎肉。 夹杂着血腥味与腥臭味的浓水,让节制者不自觉地捂了捂鼻子。 浓水慢慢流出,不一会的功夫就蔓延到了节制者和韦修的裤脚之上,好在节制者提前使用了术法,这浓水既没办法弄脏他们的衣服,也没办法渗入他们的皮肤,将虫卵寄生到他们的身上。 韦修蹲下身子,从须弥戒指中取出一个水瓢,轻轻挖起一瓢浓水,放在眼前看了看。 “小丑,怎么了?”
节制者不解地看了看他。 “没啥,我只是在想,这水里面的碧云药含量会不会超标。那些虫子吃了这么多竟然还能繁殖,恐怖如斯。”
节制者:“……” 神经病啊! 她无奈地摇摇头,嫌弃地看了看周围的浓水,心念一动,两条玉腿一点,就轻盈地漂浮到了半空之中,双手背在身后,率先向前飞去,一副大侠风范。 韦修挑挑眉毛,跟了上去。 ……………… 两人一路深入地下水道,节制者的眉毛锁得越来越紧了。 咕嘟咕嘟。 浓水里面不断涌动着血泡。 遍地都是斩断了的四肢,脱去了的毛发,断掉了的牙齿以及看不出模样的器官。 这逼仄崎岖的水道两侧,已经被脱了皮,去了四肢的可怜人们挂满了,他们悬挂在上面,瞪大着眼睛,一边无力地呻吟,一边用渴求的眼神看着来访者: “饿,我好饿。”
“给我点东西吃吧,一点就好……求求你们……” “你们为什么是完整的?”
“你们凭什么是完整的?”
“杀了我……请杀了我……谢谢……” 而只要他们张开嘴巴,那夹杂着已经变成碎片的器官的浓水,就会顺着他们的口腔向外滑落,与地面上的水流汇聚在一起。 这些可怜人的脑袋后面,都插着一根像脐带一样的管子,一直蔓延到水路的最深处。 触目惊心的景象和难以忍受的臭味让节制者近乎呕吐。 “没事吧,怪盗小姐,这里的味道确实难闻。”
韦修的眼白中被蓝色的丝线布满,那是他开启洞察术的特征。 在他的视野里,那些可怜人的身上,早就已经被破灭之虫爬满了,不仅如此,这些从他们嘴巴里吐出来的浓水中,也全部都是虫卵。 他们不仅仅是被寄生这么简单,更是已经成为了破灭之虫们繁衍的工具。 “我没事。”
节制者摇摇头:“再说了,就算我忍受不了又能怎么办?凭你一个执事又没办法对付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额,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把头埋到我怀里,我抱着你走,等见到了敌人再把你放下来。”
韦修咧嘴一笑。 “小丑,麻烦不要在X骚扰我了,不然我真的忍不住把你也削成人棍。”
“好吧好吧。”
韦修摊摊手,走到一个可怜人的身旁,怜悯地看了看:“他已经没有自我意识了。”
“敌人在哪?”
节制者来到韦修的身边,表情愤怒。 “应该在最深处,估计已经变成成虫了。”
韦修想了想,将破灭之虫的全部信息都告诉了节制者。 节制者听完之后,看着那些脐带汇聚着的方向:“所以,在这里面等着我们的,就是一只已经发育成成虫的破灭之虫?一只文明的毁灭者?”
“不一定。”
韦修摇摇头:“按照我知道的信息,破灭之虫的实力应该是和它吃掉了的宿主有关系的,如果那虫子真的已经到达了可以毁灭文明的程度,他自然就没必要躲在这下水道里面了。”
说完之后,韦修就从背后伸出马赫因子。 “你要干什么?”
节制者冷冷地看了韦修一眼,落到浓水里,握住他的胳膊。 “结束这些可怜人们的痛苦。”
韦修无可奈何地扫视着周围:“你不觉得他们这样活着,实在太悲哀了吗?”
“不行。”
节制者的手腕攥的更紧了,清冷的脸上出现了愠怒:“我们来这里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救他们吗?你这样杀了他们,我们来这里的意义是什么?”
“那你有办法救他们吗?有办法让他们变成原样吗?”
韦修也不生气,心平气和地看着节制者:“他们身体里已经全部都是虫卵了,甚至他们本身都有可能已经变成虫子了,我没办法让他们变回原样。”
“而且,将他们留在这里,有可能会对咱们等会的战斗造成麻烦。”
“办法可以找,你说的那些我也清楚。”
节制者深吸一口气:“但小丑,这些人都是祸乱教会的子民,他们每一个都是一条鲜活的生命,他们的背后是一个个的家庭,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我们就不能放弃他们。”
“之前在上面,你和我说那些话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和我是一类人。”
节制者红宝石一样的眼睛在黑暗的环境里散发着幽光。 听到这话,韦修叹了口气,他知道这是他和节制者三观上的冲突。 如果不能妥善解决,两人的关系必然会产生间隙,而且,这样的间隙是无法弥补的。 不过这也是可以理解的,节制者就算是大主教位阶的强者,也并没有像自己一样,经历过无数轮回,亲眼见识过不知道多少次亿万生命的陨灭与文明的殆尽。 自己在一些事情上都没办法做到完全理性,又何况是她呢? 有些事情只有经历了一遍之后,才能够明白。 韦修开启了鏖灭感知,同时将自己的力量集中到了洞察术上,看向下水道的深处。 那里的确是有着强大的生命力量,但还远没有达到大主教的位阶。 节制者完全可以应付。 “哎,那我现在便不动他们。”
韦修收起了马赫因子,语气无比地严肃:“节制者,这一次我听你的,但是待会儿如果遇到了必须要清理他们的时刻,我不会留手。”
“我不会让这样的时刻发生的。”
节制者说着,从自己的胸口掏出一瓶闪烁着红色光芒的药剂,倒入了嘴巴里面。 她的气息陡然间不断爬高,整个人身上的虚弱感彻底的消失不见。 “我会杀死制造成虫,结束这一切。”
说罢,她率先朝深处走去。 韦修无奈地摇摇头,跟了上去。 ………… ………… 又过了大概十分钟左右,两人一路向下,终于来到了地下水道的最深处。 与前面逼仄蜿蜒的通道不同,这里的环境相当的空旷,是一个足以容纳下数百人的空间,难以想象在罗塞尔城的地下水道里竟然会有这样一个空间。 墙壁上布满了不断滑落下来的黏液,那些黏液纠缠拼凑在一起像是结成了某种文字,黏液的顶部环绕着一圈又一圈的净水箱,那些箱子已经被猩红色的絮状物压扁,变成了不规则的形体。 而那些絮状物则勾连在了一起,在半空之中结成了一个破破烂烂,好像马上就要被撑破了的网。 网的上面散落着一张又一张的人皮,那些人皮的摆放却并非随意而为,反而像是在按照某种节奏,某种韵律在安排。 人皮的脸上,一直挂着似有似无的微笑。 “咔嚓,咔嚓,咔嚓。”
黑暗中,传来利齿咀嚼的声音。 “咕嘟咕嘟。”
浓水里,传来了气泡涌出的声音。 “呼……呼……” 网的上面,传来了急促的呼吸声。 一个巨大的像是长着翅膀的蜘蛛一样的虫子,从蜡烛没能照到的黑暗之中缓缓地爬了出来。 它的大小足有上百个人大,身体由泛着金属光芒的甲壳构成,脸上原本应该生长的复眼处却不是眼睛,而是一只又一只被扒光了皮的可怜人拼凑出的人球。 那些可怜人们还在不停地呻吟,不停地呐喊。 “痛,太痛了……” “饿,我好饿……” 蜘蛛甲壳的尾部长着像是蠕虫一样的器官,那器官连接着地下水路里其他可怜人们身上的脐带,不停地有光芒在那脐带中一闪而过。 那蜘蛛拖着脐带,慢慢爬到了网的最中央,将利爪上的一张人皮轻轻放到了那人皮堆里,歪了歪脑袋:“嗯……不对……不对啊……” 接着,它又一次将那人皮重新拿起,不停地调整着摆放地位置。 无比地细心,无比地专注,就像是没有察觉到这黑暗中,还藏着两个不速之客一样。 一会儿之后,他才终于停止了动作,轻轻敲了敲自己的利爪,抬起那人球构成的眼睛,看向韦修和节制者:“大哥哥大姐姐,你们看看我画的这副画,好看吗?”
“这是我第一次画画,你们喜欢吗?”
韦修眼神冷冽,马赫因子从背后伸出。 节制者浑身颤抖,愤怒让她的眸子更加的血红,银色的长发无风自起:“你杀了这么多人,就为了画一张画?”
“杀人?”
那蜘蛛又偏了偏头:“我没有杀人啊,我只是喜欢画画而已啊。”
“呵。”
节制者气笑了,声音中全是肃杀的意味:“你没有杀人,那这些人皮是什么?你嘴巴里还没吃干净的东西又是什么?”
“这些啊。”
蜘蛛又偏了偏头,锋利的口器咧成一条直线,像是在笑一样:“爸爸说,这些不是人,这些只是食物而已。”
“哦对了,大哥哥,大姐姐,你们两个也好香啊。”
蜘蛛脸上的人球居高临下地看着二人:“你们两个也是食物吗?”
砰! 蜘蛛的话音还没有落下,节制者就挥动了自己的手指。 念动力将地下水路里的成片的砖石直接掀起,带着恐怖的力量直接砸到了那蜘蛛的甲壳上,将它从它编织的那张网子上砸了下去,掉落到了地上的浓水里面。 轰! 浓水被砸出一道喷泉,无数恶心而又腥臭的水滴从半空中降落。 蜘蛛从浓水里探出头:“大姐姐,你……” 砰! 节制者漂浮到了半空中,黑暗中,她的裙摆飞舞,银白色的发丝根根分明,砖石瓦砾汇聚在她的背后,被她捏塑成了一个个载着锋刃的利器,砸向了那蜘蛛。 它又一次被闷到了水里。 水花四溅,砖石飞裂,地下水路不断摇晃。 蜘蛛又一次探出头:“好疼啊,姐姐,你……” 砰!砰!砰! 节制者就这样盯着蜘蛛,完全无视掉它任何想要沟通的意愿,用念动力撕扯着周围所有可以利用的东西,砸向它。 将它的身体砸的血肉模糊。 砸的它不断地嘶吼和求饶。 “大姐姐……不要打了……我好痛……我好痛……” 一会儿后,节制者伸手猛地一个虚握,那巨大无比的蜘蛛就被她的念动力从水下面扯了出来,悬停在了半空之中。 节制者手指轻轻一动,那蜘蛛的长腿和利爪就被完全的掰断,带着强酸性的绿色黏液从中喷溅出来,洒落到了墙壁上,溶解出一个个的大洞。 黏液也喷溅到了节制者的身上,虽然没有对她造成伤害,但还是腐蚀了她部分的衣服,露出几缕白皙雪嫩的同时,也把她的身体搞得黏黏糊糊。 “你痛!”
节制者咬着牙齿,眼睛完全被怒火充满了:“你痛,你杀的那些人就不会痛了吗!你这怪物!你这该死的虫子!”
“可,可是他们只是食物啊。”
蜘蛛艰难地转动着自己的脑袋:“我吃自己的食物,有什么……” “唰!”
一根利刃贯穿了它的口器,将它的脑袋钉在了岩壁之上。 那利刃是节制者用这蜘蛛织成的网凝塑而成。 蜘蛛被钉在墙上,最后挣扎了两下之后,不动了,整个身体开始干瘪,无数绿色的黏液顺着它的身体,滑落到了布满浓水的水池之中。 “垃圾。”
节制者轻哼一声,却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手掌猛地一握。 那蜘蛛的身体就在墙壁上直接引爆。 血肉飞溅。 天空中,下起了酸雨。 这造成了大量杀戮与死亡的虫子,在节制者面前,没有任何抵抗的余地。 “结束了。”
节制者心烦意乱地从半空中漂浮下来,走到韦修的身旁,嫌弃地看了看自己的身上:“小丑,你那边有可以换的衣服吗?”
回应她的却是韦修地一个猛扑。 “你干什么!”
“还没结束!”
两人在地上一滚,节制者一脚踢开韦修,看向二人刚刚站着的位置,一只无皮无肢的怪物正撞到了那里,撞出了一个小坑,此时,它正扇动着透明的虫翼,想要把自己的脑袋从地面中拔出来。 “怎么可能……”节制者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怪物:“这么近的距离,就算我感知再差……它也不可能躲过我的感知啊。”
“哎,你看天空。”
韦修从地上爬起,揉了揉自己的胸口:“我说怪盗小姐,下次再踹我的时候,麻烦穿上黑丝,另外,不要穿高跟鞋,很疼的。”
节制者没理他,看向天空,接着神情一怔。 半空中,那些蜘蛛引爆了之后,散着的“碎肉”,都慢慢地膨胀,长大,接着长出透明的虫翼。 那根本就不是碎肉,那是一个又一个被虫子寄生了的可怜人。 他们一同拼凑成了那只画画的蜘蛛。 紧接着,下水道内刚刚那些韦修没有杀死的可怜人们,也都伸出了翅膀,朝着这地下的空间飞了过来。 那些通道内的可怜人,是这些碎肉数量的几倍都不止。 他们嘶吼着,他们哀嚎着,他们聚拢着,他们盘旋着。 他们抖动着翅膀,发出让人不停耳鸣的尖锐声音,悬停在了半空,瞪大着眼睛盯着节制者。 “大姐姐……”“大哥哥……”“好痛……好饿……”“杀了我……谢谢……” 而那只撞到地面上的可怜人,也终于把头拔了出来,朝二人转过了头。 它的眼眶内部没有眼球,只有漆黑的眼洞,嘴巴里没有牙齿,只有不断留下的浓水,他就这样盯着韦修,摩擦着自己的声带:“卡列……回家……” 节制者心头一颤,猛地攥住了自己的衣角。 这是多默?兰顿?还是其余的谁? 接着,那可怜人看了韦修一眼,也飞了起来,与他的那些同伴们汇聚在了一起。 他们没有再攻击韦修和节制者,反而振翅高飞,撞开了这地下通道的岩壁,朝着罗塞尔城的地面飞去。 乌泱泱的虫潮发出音波和撞击,让整个地下空间都在不停地颤抖。 不断地有碎石从天花板向下落。 “怪盗小姐。”
韦修看着节制者:“不能再犹豫了,这些家伙知道自己的行动败露了,准备放手一搏,直接去整个城市散播混沌了。”
节制者还想说什么,却感觉一阵天旋地选,甚至无法集中自己的精神,捂着太阳穴就向前倒去:“怎么回事……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喂。”
韦修接住了她,洞察之眼看向她的身体:“你怎么回事?”
“啊,痛,头好痛!”
节制者捂着自己的额头,精神力不断地外溢成实体。 韦修这才发现,密密麻麻的破灭之虫竟然已经攀附在了她的精神力上面。 “怎么可能?你只是用精神力触碰了那虫子,就被寄生了……”韦修愣住了:“这鬼东西变成成虫之后,竟然还能通过这样的方式传播,怪不得叫做文明的毁灭者……” “别……别管我……”节制者推着韦修的身体,不甘地咬着自己的嘴唇:“去,去追那些虫子,不能,不能让他们去地面……” “哎,我又不是你,我没有飞翔的能力啊。”
韦修摊摊手:“我追不上他们的,就算追上了,我也打不过他们。”
“你胡说什么呢!”
节制者急了,由于这一次破灭之虫寄生在精神上面,她能明确的感觉到自己被啃噬,痛不欲生,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维:“你会飞的,我见过你的龙翼。”
韦修眼神瞬间锐利了起来:“你知道我是谁?还见过我的龙翼?”
“韦修!你是韦修!快去!快去阻止那些虫子!”
节制者快要哭出来了。 “……”韦修眼神闪烁,猜测着节制者的身份:“我现在要是走了,你会死的,你明白吗?你也会变成那样的怪物的。”
“不用管我!”
节制者抱着自己的脑袋,冷汗顺着她已经完全被浸湿了的身体,滴到了韦修的身上:“这是我的错,是我判断失误了,我不该阻止你一开始就处理风险。”
“就算我求你了,韦修,去阻止这一切。”
节制者扯着韦修的衣袖:“如果你能阻止这一切,我什么都愿意做。”
“哎。”
韦修叹了口气:“这是你说的昂,你什么都愿意做,可你都被那虫子寄生了,你能做什么?”
“嗯,我说的!我可以引爆自己的精神力,将那些虫子全部炸死。”
“嗯?”
韦修疑惑地扣了扣脸:“那你不也跟着一起死了?”
“不会……”节制者忍受着疼痛,偏了偏头,脸颊不知道是因为羞涩还是痛苦而变得红润:“死的只是我的思维,或者说灵魂,我的身体还是会有基础反应的……就像是人偶一样……” “额。”
韦修愣了一下,摇摇头笑了出来:“这代价未免太大了,我没有那种奇怪的性趣,我喜欢活人,所以我不能让你现在就死了,怪盗小姐。”
说着,韦修伸出手指,学着节制者的样子,释放出精神力,只不过他将自己的精神力捏塑成了触手的样子,深入到了节制者那外溢的精神力之中,将那一只只刚刚孵化出来的破灭之虫摘了出来,扔到了马赫因子的嘴里。 【你吞噬了破灭之虫(虫卵),你获得了15点规则之力……】 “喂,你在做什么?”
节制者急了:“我让你去阻止那些虫子,不是让你救我!不用管我!”
“嘘!”
韦修将手指放到了节制者的嘴唇上,对她做了个噤声的表情:“你放心,我早有安排,现在你要做的就是不要打扰我,清理这些虫子可是精细的手术。”
………… ………… 天上的皎月还没有落下,代表着朝阳的日光也还未刺破夜空,黑暗仍然是这个时间的主旋律。 幽冥在距离醉生阁不到5公里外的酒店房间内来回踱步,这里已经被征用为这次作战的总指挥室。 从布朗进入醉生阁开始已经过去快要4个小时了,他还没有收到任何的有效联系。 而5个小时,是狮心团规定里最大的任务执行期限,超出这个执行期限,就必须上报,派出更多的部队或者向其他的组织求援。 “幽冥主教。”
联络员朝他敬了个军礼。 “还是没办法进入醉生阁里面吗?”
幽冥朝他回礼之后赶忙问道。 “还是不行,那里的污染太严重了,而且门廊处被设计了精妙的能量法术,一时半会儿根本无法进入。”
“精妙的法术?果然是人为的吗?那帮子该死的诡异。”
幽冥愤恨地跺了下脚:“鲁本大主教那边通知了吗?”
“已经通知了。”
联络员面色有些奇怪:“鲁本大主教说,公事公办就好,不用在意康德少爷。”
“公事公办……”幽冥搓了搓自己的虎口,摇了摇头。露出苦笑:“好一个公事公办哦,5小时内搞不定的话,康德少爷就算是救回来了,这跑到醉生阁听曲还被诡异污染了的笑话,可就要传遍整个罗塞尔,不对,说不定要传遍整个祸乱教会喽。”
“那,幽冥主教,我们……”联络员试探地问道。 “还能怎么办——” “轰!”
轰鸣声打断了幽冥的话语,他赶忙冲出会议室,看向醉生阁。 地面上被撞出一个大洞,遮天蔽日的虫子已经冲到了地面,他们晃动着,嘶吼着,带着无法抑制着的污染,要将混沌与破灭抛洒至人间。 那能寄生在一切事物之上的虫潮,对于不了解它特性的普通人而言,是无望的灭顶之灾。 “滴滴滴!”
作战会议室内的污染检测仪开始不停地叫唤闪烁。 “那是什么……怎么会有这么强的污染……”幽冥喃喃自语。 还未等他下达攻击或是侦查的命令,天空中突然出现了强光。 那光芒将黑夜完全刺穿,紧接着,一声龙鸣响彻了整个罗塞尔城。 一只通体泛着柔和光芒的白色巨龙出现在了天际,张开了翅膀,让人无比舒适的暖流从鳞片与鳞片的交接处,如花粉般洒落大地,刚刚被强光吵醒的人们吸入这暖流之后,又一次沉沉的睡去了。 巨龙流线型的线条上被黑色的咒文攀附,两只眼睛没有狂暴的霸气,有的只是对世人的温柔与怜悯。 最奇怪的是,巨龙的头顶上却是光秃秃的,没有龙角。 “比安卡大主教。”
幽冥看着接近了的巨龙,先是皱皱眉,随后安心地喘了口气:“这下没问题了。”
化作龙形的比安卡已经来到了刚刚出现的虫子们面前,念诵出龙语:“汝等不能离开此处!”
刚刚还聒噪万分的破灭之虫们顷刻间动作停滞,紧接着像是被一扇看不见的墙壁挤压在了一起,一只挨着一只。 他们相互叠压在一起,就连翅膀都被折断,无法维持独立个体的形态,就要融合成一起,变成韦修看见的那只蜘蛛的模样。 “果然是小韦修说的那些破灭之虫。”
比安卡想了想,再次张开嘴巴,带着刺目光芒的龙息从她的口腔中喷涌而出,照射到了那成片的虫群身上。 “睡吧,可怜人们,愿你们不再有痛苦。”
“啊!!!!”
“痛!痛啊!”
“谢谢!”
“大姐姐……” 虫群在那刺目光芒的照射下,还未凝聚成蜘蛛,就被焚烧成了灰烬。 一只接一只的虫子尸体从半空中向下落去,比安卡张开翅膀,龙爪轻轻一划,远处的一颗树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巨木,伸出藤蔓,将那些尸体一个不拉地全部收集起来。 强光褪去,比安卡带着那些虫子的尸体,飞向远方。 联络员回过神来,看向身边的幽冥主教:“主教大人,刚刚发生什么了?”
在比安卡释放着的强光之中,一般的教徒即听不到龙鸣也看不到龙影,他们只知道,有光芒闪烁而已。 “没事,准备救人吧,任务应该结束了。”
………… ………… 地下。 韦修拍拍手,将怀里的节制者放到了一旁,自己也躺在了地上,放松地张开了手臂。 那带着腥臭味的浓水慢慢蒸发,露出水流本来的样子。 遍布在地下的猩红絮状物也逐渐化作粉尘,那张巨网上的人皮掉落到了地下水里。 而被虫子寄生了可怜人们,现在也在强光下化作了灰烬。 一切的一切就像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唯有悲伤,铭刻在了每一个经历过这些事情的人的心里。 “怪盗小姐,一晚上给你治疗了两次,而且一次比一次精细,你可真是累坏我了。”
韦修轻轻摸了摸节制者白色的头发。 呵呵,要不是你趁着我受伤,不停地在我身上磨蹭,能这么累? 狗币! 节制者偏头躲过了他的大手,蜷缩着身体,用蚊子都听不见的声音呢喃:“对不起。”
“嗯?”
韦修的嘴角露出弧线:“什么对不起?”
节制者背对着韦修,不用看他的表情,都知道此时这狗币是个什么样的嘴脸。 她心头五味杂陈,既有对自己中招的愤怒,又有对自己判断失误的惭愧,还有对自己刚刚一时失言,许下重诺的惶恐。 想了半天,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侧着身子发呆。 “不用自责,怪盗小姐。”
韦修解下自己身上的外套,盖在她的身上:“我在外面准备了保险,所以才愿意陪你试一下你的决定。不然我说再多,你也不会认同我的判断。”
“你要记住,不是每一次都能这么幸运,在达成目的的道路上,一定会有牺牲和流血的,什么都不想付出的时候,往往什么都得不到。”
“就算我们的目的是拯救,也是一样。”
“你……”节制者拽了拽韦修的衣服,将自己有些破破烂烂的衣物挡住:“谢谢,如果不是因为你,我这次就酿成大祸了,我以后知道了……但……” “怎么了?”
“嗯,没什么。”
节制者摇了摇头:“只是觉得,我们这样做有意义吗?杀死了这些虫子,但一个人都没有救到。”
“我感觉自己的这些努力,就像是虚无一样,看不见,也摸不着。”
说着,节制者抬起自己好看的手,在半空中虚握了几下。 “当然有意义啊。”
韦修笑了笑:“你那会儿不就问了,我们来这里的意义是什么吗?”
“节制者啊,我们来这里的意义,是不让这样的悲剧再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