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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7 章 老虎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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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着的Lily再一次打通了张邕的电话,从张邕通话的嘈杂环境和现场对话来判断,这个看起来让Eka无比动心的男人,好像在……买面膜?  她心中生出一点小小的怀疑,Eka的选择是正确的吗?  “张先生,您好。我是……”  “我知道你是Lily,你好。我在商场有一点乱,你可以十五分钟后再打给我。如果还是那份工作的事,我态度还和以前一样,我觉得你没必要浪费时间。”

“好的,张先生。我不用十五分钟以后再麻烦您,就在这里和您说一句,Eka愿意提高这个职位的待遇,比我之前说的范围还要高出很多。如果您有兴趣,对方有兴趣和您安排见面。”

张邕稍稍犹豫,“好的,我会记住你今天的信息,也许某天我会联系你吧。”

Lily第一次得到了一个没有完全拒绝的结果,她听到了一丝希望。  “谢谢您,张先生。我希望不久的未来,能接到您的电话。”

……  ……  一场盛大的婚礼在香格里拉酒店举行。  “你愿意娶高琳为妻,爱她、忠诚于她,无论她贫困或者富有,健康或者疾病,直至死亡,都与她在一起永不分离吗?”

“我愿意!”

……  “新郎,你现在可以亲吻新娘了。”

音乐,掌声,衬托着一对新人无比幸福的脸。  ……  ……  感谢Skydon和保罗,终究没有选择在这个美好的日子里,去打搅他们的幸福。  但该来的总会来,保罗的中国之行已经箭在弦上。他带着他的团队,财务,HR,Tiger的继任者约翰,以及一份Tiger必须要签署的离职文件,正在路上。  约翰就是当初将雷扫地出门的亚太区副手,保罗这次的人事调整中,考虑了并不算理想的经济形势。罗伯特调去非洲,没有选择替代者,而是直接提拔了约翰。而Tiger离职后,约翰将在中国接管Tiger的职位,同时监管亚太,他也没有给约翰增加任何薪水。就是说,整个亚太区,他除去了两个最高薪水的职位,却没有增加一人。除了给Tiger的一些补偿金,也没多花一分钱。而Tiger其实是过错方,而且工作年限并不长,补偿只是快速并和平解决问题的手段。中国区首代是个极其重要的职位,花一点小小的代价,其实很值得。  所以这次调整中,SKydon和亚太区是最大的赢家,而且赢得还要更多。  保罗特意嘱咐了约翰关于张邕的部分,这样一个小角色还不值得保罗亲自做决定。  “我理解您的意思,您刚才说,和卡尔商量过,要我们调查张邕的清白。”

“清白?”

保罗轻蔑的笑了笑,“他这个级别,清白对我们重要吗?只是办公室从Tiger的换成你的,就要彻底去除一切Tiger的元素,只要他是Tiger最忠心的员工,那么我们就让他随Tiger离开。”

“这样会不会不好和卡尔交代?”

“卡尔?他还属于SKydon吗?别误会,我对卡尔一直很尊重。但是,他已经没有任何权利决定我们的事,我愿意倾听他的意见,因为他的确很有经验,但做决定,我从不会受任何人影响。”

“好的,我懂了。”

……  ……  新婚的Tiger,自己给自己一周的假期。  他可能不知道,这一周是他人生最平和美好和幸福的一段时光,而且极有可能是最后的快乐时光。这对于一个中年人来说,其实难免残忍,尤其刚刚娶了一个如此美貌又胸怀大志的年轻妻子。  身处幸福中的Tiger唯一不满意的是,他收到的礼金并没有想象中的多。赵爷给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红包,而米河和很多来宾一样,选择的是礼物。  这其实与Tiger给自己塑造的高大形象有关,但众人对一个人仰视的时候,不太敢直接拿钱给对方,而驻中国区首代是个令人尊重的职位,大家觉得随礼,几百块可能Tiger也看不上,于是挖空心思选了一些各色的特别礼物。  比如果教授,送了清华大学校庆的金箔画,纯金打造可以彰显富贵,又有清华的纪念意义,觉得可以配得上Tiger的档次。她不太知道,Tiger婚礼收的都是这一类的礼物,新房已经无处安放,高琳面对一堆东西暗暗皱眉,她马上要去美国,这些东西无论好坏她都带不走。一张金箔画在新人眼中,远不如一千块红包有价值。  米河送了一套价值几千的健身器材,占地太大,Tiger的确喜欢运动,但并不喜欢在家里健身。这是他最不喜欢的一份礼物,不喜欢还和他对米河的期望值有关。  代表处员工更是觉得给老板送红包不合规距,于是在封耘的提议下,大家凑钱一起,买了一对折叠自行车,可以塞进Tiger那辆别克的宽大后备箱,两位新人下车后可以一起骑车漫步。  Tiger道谢的同时,心里想把自行车砸在封耘脸上。  婚后的Tiger回到了办公室,在众人的恭维声中,开始准备自己的述职报告,准备迎接保罗一行人的到来。这时候,他忽然想起了张邕,他不太想让他出现在保罗面前,于是电话将他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特区发布的事,你做的非常好。这些日子尽顾准备婚礼了,没有和你好好交流过,我对你你的工作很满意,谢谢你,张邕。”

“都是我的职责所在。其实我正要找您,我有一份新的行动方案,需要您批准,也需要代理商的配合。”

Tiger摆摆手,“不急。我对你有一个嘉奖,刚好SKydon在新西兰有一个CORS网络的培训,你去参加吧。新西兰风景如画,是刚获奖的电影《指环王》取景地,上次黄金海岸没有去成,这次新西兰你去一次吧,还可以见到你的老朋友李察,虽然你们没见过,但当初他可是极力推荐你来Skydon工作的。”

张邕微觉奇怪,“Tiger,新西兰的培训是马克做的吧?这套东西我比他还熟,根本用不着他来培训我,所以我一直也没安排去。签证我是现成的,因为马克想邀请我过去讲讲中国的网络,但我因为事情太忙,签证虽然申请了,但最终没有答应他。”

“那就太好了,既然签证都有了,就赶紧安排机票吧,工作回来再处理。这还是一个放松的机会,你一直也没真正休息过。另外李察和马克都是负责相关业务的,你们也需要沟通一下。别多问了,快去吧。”

“那好吧,谢谢您。”

……  ……  神仙一样的一周,除了Madam不在身旁有点遗憾,张邕爱上了新西兰的一切。  课上他假做认真的听着马克讲课,下课则和马克李察一起喝酒聊天,品尝美食。  他去了新西兰的海滩,出海去看了海豚。也坐缆车上了山顶,然后给Madam买了几样鲍鱼壳打造的首饰,算不上昂贵,但绝对的精美。  他没忘了给Tiger挑了一件礼物,那是一件典型的新西兰木器,一根简单的木棍,挖一个孔,做成的红酒支架。只靠酒瓶自身的重量便能和斜放的木棍在空中形成一种平衡。他希望,自己没有机会将这礼物送出,  李察还特地邀请学员们去了他家,那是郊外一处一望无际的庄园,来访者自己推来栅栏门,开车沿着草场中间的小路驶进去,十分钟,才看到李察那所精致的小房子。房子后面停着几辆可以在草中行走的越野摩托,如果骑摩托继续向前走,稍后会看到一条河,河的对岸是各色植被覆盖的青山。而这一切,都是属于李察的。  张邕从没有过这样的生活,这里的一切令他无比神往。他忽然明白了李察为什么当初选择他,自由与梦想,这是一个热爱自由的人。  满天的繁星之下,院子里的壁炉燃起浓浓火焰,大块的木柴在里面燃烧,大块腌制好的牛肉放进炉内烘烤。  李察将院子里几张简陋的长桌摆开,都是自己用木头钉起来来,因为受风吹日晒有了霉点,雪白的桌布铺上,镇着红酒白酒的冰桶和餐具摆上,一切简单原始又充满诱惑。  张邕端着一块牛排,坐在炉火旁,边享受牛排的美味,边欣赏这火苗的变化,炉火映红了他的脸,他的脸上有一种孩子般的天真。  马克和李察坐在另一边闲聊,他们指点着张邕的背影,“能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的家。”

“我看得出来,他很辛苦。这是他很难得的轻松时光,可惜,我只能给他这短短的一刻。”

“拜托,他可是个中国人。中国人从来都不知道辛苦,都说我们德国人是机器,其实中国人才是,而且还是不需要保养的永动机。”

“不怕辛苦,不代表他真的不会累,他之前一定很累,所以现在格外的放松。”

这是张邕在新西兰的最后一个轻松夜晚,他接了一个电话,然后端着盘子走到了李察和马克面前。  先是把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然后向李察道:“我非常享受现在的一切,也非常感谢您在这几天里为我做的一切。但我的新西兰之旅结束了,我需要马上赶回北京。再次感谢您,还有你,马克。我希望未来还有机会见到你们,如果没有了,今天就是我们最后的道别。”

李察很少见人用如此轻松的口气说出如此凝重的话,“发生什么了?”

“保罗明天到达北京,后天要和Tiger开会。我听到了一些不好的消息,根据我的判断,应该不是空穴来风,我可能要回去送别老板,也许顺便送别一下我自己。”

“我听说了一些Tiger的事,他在SKydon里面口碑不算特别好。其实他并没做错太多事,只是大家对中国人的印象都是低调沉稳,他很招摇,大家不习惯。来,马克,你也来,我们一起喝一杯。”

“我们都管不了亚太,特别是中国的事,只能在这里祝你一切顺利。”

“谢谢,干杯!”

……  ……  保罗团队和Tiger的会议持续了整整一天,没人知道具体谈了什么,更没人知道踌躇满志甚至以为自己会被提拔的Tiger,经历了怎样的窘迫与无奈。后来他和人谈起当时的情景时,他用英文描述,my heart is bleeding,我的心在流血。  张邕在新西兰接到的电话是宫少打的,他说李文宇之前一直并不确定结果,但等保罗等人到达的时候,他终于知道了结局,也并没有在公司里面隐瞒,因为已经没有必要。他告诉所有人,Tiger即将在这次会面中被SKydon开除,米河将又一次成为赢家。  张邕没有怀疑这一消息的准确性,所以他赶回来了。  他落地北京的时候,他打给了李可飞,这是他在代表处里为数不多可以私下交流的同事。  “已经一天的会了,上午有高声争吵的时刻,但很快就安静了。但一直在开会,现在也没有出来。你在哪里?”

“我刚下飞机,准备赶回办公室。”

“大哥,晚高峰开始了,你回来天都黑了,他们怎么也该散会了,还回来干嘛?直接回家吧。”

“我担心,我今天不回去,可能就再也见不到老板了。”

“既然见不到了,还担心啥?”

“相逢总是一场缘分。”

“你呀,算了,不说了,他们出来了,有消息我通知你。”

Tiger面色潮红,看来有过很激动的时刻,但此刻已经平静下来了。他依然面带微笑招呼大家,“所有人,放下手中工作,来会议室,我们有一个决定要和大家宣布。”

那一瞬间,大家有一个共同的感觉,此时的Tiger比婚礼上的Tiger老了十岁。  “今天一天的时间,我和保罗以及SKydon团队,达成了一项共识,就是我将离开SKydon。以后北京代表处将交给约翰来管理,希望你们也能相处愉快。我很感谢大家这两年多以来的支持。我离职的事,是不是有人提前就知道了?”

他微笑着,目光扫过每一个人,多数人摇头,也有几人低头回避着他的目光。  约翰此时开口道,“保重,Tiger。”

Tiger则笑着回答,“谢谢。”

随后保罗宣布了这几天的安排,约翰和他将一起和所有代理商,包括新代理商一一开会,约翰会提前通知参会人员名单,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  Tiger始终面带微笑,一直没有停下来过。  ……  张邕打车到达办公室楼下的时候,正如李可飞所说,天已经黑了,他不确定Tiger是否还在办公室。  他收拾了行李准备进入大楼,身后又来了一辆出租车,他无意扫了一眼,立刻原地站住,车上下来的是面色苍白的高琳。  如果说Tiger是在会议上瞬间老了下去,高琳则是得到这一消息的时候瞬间变得憔悴。  她依然衣着得体,美貌过人,但却有一种落魄的感觉,看不到平日里的光彩。  张邕打招呼,“高琳,你好。”

高琳看着张邕,“你应该知道,我现在并不太好,你故意这样说的吗?”

张邕低下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高琳嘀咕了一句,“惺惺作态!”

然后快步进楼,张邕只能也跟着进去,二人进了同一部电梯,却相对无言,直到电梯门打开,依然是高琳在前,张邕在后面拖着行李走了出来。  二人走进SKydon办公室,却发现这里灯火通明,所有人都没有离开。而以保罗为首的团队正站在大厅的中央,和代表处的员工们聊天,大伙的情绪似乎非常不错,但看不到Tiger。  看到二人进门,认识高琳的几人,包括约翰,和她打招呼,“琳,你好。”

高琳一如Tiger那般微笑着,尽量保持着高傲,“你们好,我很好,多谢了,我来接我的丈夫下班。”

约翰有点尴尬,然后指了指里面,“哦,他在里面。”

高琳走向Tiger的办公室,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张邕的身上。  “保罗,这位就是张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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