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程商戈消失在一片水雾里。李叔和他,二人都是久经海域的老手,若不是今日带着她这个拖油瓶,想必能更加从容的应对这场暴风雨的。眼前的风浪,随便就能把几百斤的重物吹跑,更何况是李叔和程商戈。心中十分的担忧他们,却只能紧紧的抓住一旁的麻绳,靠着船舱的位置,整个人倚靠在上面,只是站着并不足以站稳。她所在的位置,已经是整个船只做安全的地方了。耳畔传来一个船夫的声音。“老李,不行了,风太大了,船帆根本捆绑不住。”
“就算是原路返回想要到上一个码头去,也不能确保能安全抵达。”
李叔目光一怔,将麻绳往脚下一放,迅速冲了过去,合力拽着,狂动不已的船帆,对着船员,大声说道。“绑不上也得绑,多来几个人,赶紧将船帆固定好,扭转方向,到码头上,大家就平安了。”
在李叔的指挥下,船夫分别拉住两条绳索,合着节奏,船帆一点点的靠近。李叔用脚蹬着船帆,固定住身体,低矮的身躯充满了力量,黝黑的脸庞已经憋得通红,对着一旁的船夫说道。“快,快绑上去。”
船夫不由得一惊,手忙脚乱的将麻绳绕到船帆上,却还是差一点点。所有人都憋足了一口气,身体绷直,努力的拉着船帆,企图再靠近一点,手心早就被磨破了,可凭着心里的一股劲,谁都不愿意松手。一点点的靠近,终于船帆固定住了,船身在巨浪中停了下来。身心一放松,包括李叔在内,所有人都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任由雨水冲刷过脸庞。程商戈微微眯着黑眸,身上的白色貂毛大衣早就不见了踪影,西装外套湿漉漉的,额间的碎发还悬着雨水。步伐缓慢的走向许宝。还没等靠近几步,一声巨响袭来,紧接着就是半空中的电闪雷鸣,即使在暴雨下依旧很清晰。许宝看不清他身后的天,但是常年在海上的程商戈,转身之际,便心知肚明。霎那间,他的脸色,几乎是惨白。刚松了一口气的李叔和船夫,看到自家老大的样子,纷纷抬头望去,空中的一道电闪雷鸣已经将船帆劈开,整个船帆都漂浮着。最上方的船帆,松动了。李叔急躁的喊道。“怎么办,若是主帆掉下来,风浪这么大,一定会把我们的船吹翻的。”
刚才,大家已经竭尽全力了,所有人都精疲力尽。船夫们惊恐的眼神,慌张的从地上站起来,攥着一旁的麻绳,痴痴的望着摇摇欲诛的船帆,眼里是绝望和恐惧。他们真的无可奈何了。程商戈快步走上前,目光一冷,对着李叔喊道。“把绳子给我,我上去困住它。”
李叔眉头紧皱,无奈的摇了摇头,就算再情况危急,也不能让自家老大冒险。“老大,你不能上去,这样的风浪会直接把你打入海里的。”
固定船帆的杆子很高,有七八丈,有人的腰围那么粗,看起来很是坚硬,但是周围只有几个木头柱子,仅供风平浪静的时候攀爬,而不是现在。这样的狂风暴雨下,不可能有人上的去的,就算上去了,也是很危险的,随时都有生命危险。“不可能,我试一下,你现在立刻去驾驶舱,调转方向。”
程商戈面色凝重,弯腰捡起地上的绳子。不过是区区的海浪,他从那样的大火中都活了过来,还会怕暴风雨?见状,身边的几个船夫纷纷涌上前,他们不会驾驶这艘船只,但是为自家老大抵命的事能做。“我去!”
争先恐后的喊道。程商戈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天边一声巨响,颇有天地劈开的意思。“你们替我照顾好许小姐。”
最后一句叮嘱的话,眼神看向远处的许宝。许宝一脸的惊恐,似乎下一秒就要冲过来了。看着程商戈爬上了杆子,她的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里,顾不得雨水灌进眼睛里,强迫自己睁大眼睛,盯着他的身影,害怕下一秒他会在风中消失。大量的雨水,像是汇成了一条溪流,顺着杆子流下来,程商戈好像做惯了这些事情,很是熟练的捆绑船帆。与此同时,风暴好似故意为难他,越发的猖狂起来,一个风浪打过来,船上的人,皆是踉跄几步摔倒在地,许宝也没能逃脱。纵使程商戈的武功再高,他也无法抵抗大自然的威力,船上的人站在平稳的甲板上,尚且如此,更何况他是站在一根杆子上,两只手还要拽着绳子。他很清楚,他若是出事了,就船上那几个船夫,半点武功没有,不可能是傅九城的对手。许宝孤身一人在海上航行,才是最危险的。这里也只有他能捆绑住船帆,他的轻功和内力是整只船上所有人中最好的。许宝跌坐在地上,艰难的爬起来,扶着一旁的麻绳,抬头看向程商戈。“小心!”
明明声音在呼啸的海浪中微不足道,可程商戈还是听到了。或许是内心深处,对她的声音格外的敏感,不用发出声,便知道她想要说什么。感觉到她传达来的关心和担忧,程商戈浑身一阵,默默的望向她,缓缓露出坚定的笑意。“放心。”
他咬紧牙关,好不容易将这两个字说出了口,手里攥着的麻绳,已然全是血水,混杂着雨水,顺着手腕滴落。他还不知道,许宝竟然有这样的功效,只是看着她的脸,手心的伤口就不痛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的手已经渐渐麻木了,得尽快将绳子缠绕上去,每一个动作都异常的艰难,即使他做过无数次了,可是每次遇到的大自然的阻力都不一样。许宝在一旁看着,紧张的直冒汗,刚才摔倒在地,她的手臂已经跌麻木了,这会儿抓着麻绳的动作很轻,若是再有一个巨大的风浪过来,她只怕是会被甩出去,直接陷入海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