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是比较认真的浏览前面的几行，可是还没几分钟，就开始破口大骂起来：“垃圾！简直就是垃圾，写得什么狗东西，出去别说我是他老师！”
他一拍脑门，马上点了关闭，又打开了另一份。结果没看五分钟，又退了出来：“连语句都不同，研究又不仔细做，错漏百出！一点都没探索精神！”
再点一份，更是怒拍桌案：“这是谁的论文，明目张胆抄周教授的论点，以为我不看科研月报不成？这小子，上课了我再好好收拾收拾你！”
“用这种方式想瞒我？小样！就这人品，不配当研究生！”
一句话，就把这位学生的后路给锁死了。一封、两封、三封……每点开一份邮件，朱大伟就响起一道骂声。写得好的，也要指责上几句用词不当或者还得精益求精。教导处过往的人也都习惯了，纷纷缩着脖子，走路都蹑手蹑脚地，不敢发出其他声响。几乎把所有的邮件都清空了，余下一封的时候，朱大伟才伸了伸腰。另一个中年教授周炳仓也吃完饭回来，提着水壶笑呵呵道：“别太生气呀老朱，学生嘛，稍稍引导一下就可以了，也不能对他们期望太多。”
朱大伟却气鼓鼓道：“你是不知道，这一届的学生太差了！”
“怎么？一份合心意的论文都没有？”
周炳仓吹了吹水壶，抿了抿盖子。朱大伟冷笑一声：“别说合心意了，甚至还出了几个抄袭的！有一个竟然还抄你三年前发表的论文，真是离谱，离谱！照这样下去，咱们国家的科研之路迟早断送在他们手上！”
“哈哈哈！”
周炳仓大笑着安慰道：“没那么夸张，他们都是祖国未来的花朵，你也放松一点，适当引导，适当引导……”“哎，老周你净说风凉话！”
朱大伟摇摇头，指了指电脑，说道：“你看，这还有最后一份，估计水准都差不多了，你看看再说话。”
“不至于不至于，咱们学校的学生，再差能差到哪里去？”
周炳仓说说笑笑，坐在朱大伟旁边，“来，我看看。”
其实他也没抱太大的希望，毕竟学生都是什么水准，导师、教授们心中都有个谱。虽然下限不低，但是上限也不高。科研这碗饭，有时候你不得不服，他吃的就是年龄和资历，就算再天才也需要百炼成钢，这是个没办法速成的活儿。人家学生年纪摆在这，你还想他们厉害到哪里去？周炳仓打开电脑，他本意也就是看几眼，然后安慰安慰这脾气暴躁的老教授就算了。于是，他点开钟基发来的邮件。“人体机器眼球？这命题有点水平。”
周炳仓嘟囔着点点头，继续往下看。一旁的朱大伟却撇撇嘴，这命题是有水平，不过但凡这类论文，基本上都是胡说八道。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学生，去研究这类全球都没办法攻破的难题？好好搞一些日常的简单论文就得了，还学人装高深！光这名字，朱大伟都没看下去的欲望，起身去倒了杯水。“咿，有点儿意思呀！”
周炳仓揉了揉眼睛，开始认真读下去。不得不说，这学生开篇的言论就很有感染力。很快，一行接一行，随着鼠标不断下滑，周炳仓的神色愈发凝重！到最后，他身体不断前倾，不断靠近电脑屏幕，生怕看不清楚一般！周炳仓的神色也从开始的漫不经心，到后来的全神贯注！朱大伟喝了杯水回来一看，周炳仓距离电脑屏幕不到一拳距离，整个脑袋似乎想钻进屏幕里一般！“老周，不是我说你，人海不得不服老，你要实在不行，就配个老花眼镜。”
朱大伟打趣道，随后想到刚才的命题，开玩笑道：“或者这样，我把这个学生找来，让他给你换个人工机器眼球试试？哈哈！”
“嘘！”
周炳仓做了个嘘声的动作，都没回朱大伟的话，整个人再次沉迷其中！朱大伟一皱眉，心想老周这是着魔了还是怎么回事，一篇学生的论文有什么好看的？“我去吃个饭，你就慢慢欣赏吧……”摸不着头脑的朱大伟撂下一句后，便走了出去。朱大伟走了周炳仓都没发现，他现在脑子里除了激动，就是激动！挖到宝了啊！这学生，不得了！唰唰唰！周炳仓从旁边的A4纸架中取出一张，拿出签字笔刷刷点点，开始计算。时而紧皱眉头，时而恍然大悟。时而学婴儿般咬着手指，时而双掌扶额，默默苦思。五分钟。十分钟。……三十分钟。四十五分钟！直到朱大伟用牙签剔着牙，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回来时，他还在专心致志地对着电脑屏幕计算着！朱大伟凑进去一看，看着几张白纸上，密密麻麻地写着各种公式数据。“老周，你魔怔了？”
朱大伟皱着眉问道。“呼！”
周炳仓长叹一口气，笑得脸上的眼纹完全舒展开来，“哈哈哈！老朱，你可捡到大宝贝啦！我跟你说，你这个学生，前途不可限量啊！”
“老周，你没发烧吧？”
朱大伟被他说得一头雾水。周炳仓起身让开位置，说道：“你先从头看看这篇论文，我保你比我还吃惊！”
“是不是真的这么神，不会是从哪里抄来的吧？”
朱大伟半信半疑地坐下。“抄？”
周炳仓冷笑一声，“我敢打赌，全世界的论文，都没有他这篇研究得一半那么深刻，他上哪儿抄！”
“此子叫什么来着，哦，钟基！我觉得他如果加以培养，必然会成为咱们祖国科研界的栋梁之材！甚至赶超世界都不过分！”
朱大伟却不以为然：“夸张了老周，这学生我也有点印象，平时的成绩也只能算中下，而且孤言寡语，并没有什么惊艳之处。”
“那绝对是一块被纱布遮住的金子，只要布一掀开，就闪闪发光！”
周炳仓挺直胸脯，坚信自己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