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乔老先生跟南城大学的楚部长在为他们的私生子乔楚补过生日。乔楚知道了自己的父亲很多年前就在外面有了女人,并且有了私生子,这种打击你能够明白吗?但是,那时候,他并不知道他同父异母的弟弟是乔楚或者是莫一路,甚至不知道他的父亲在同一时间享受了三个女人。那一年,那个少年20岁,乔华23岁,乔毓18岁,父亲对母亲的背叛,彻底打垮了乔华心中父亲曾经塑造过的伟大形象。那对母子也成为了他心中的一根刺。在他面对突袭而来的打击时,作为他最好的朋友,我自然要安慰他、开解他,用一种很奇怪的方式。那就是告诉他,我比他更惨,现在想想,那时候的自己真是年轻啊?自诩经历过父母双亡、小小年纪坐镇公司、抚养幼妹的心酸历程,我应该算得上是个成熟的男人。但是,在我最好的朋友面前,我没有那么多的戒心,我告诉他,我的父亲也背叛了我的母亲,即便是在我母亲逝世之后,可我也接受不了这件事?我告诉他,我经历过他一样的事情,那年,我才十三岁,还是个初中生,我的妹妹才六岁。我放学回家听见她喊梦阿姨‘妈妈’,你能够明白那一刻我内心里承受的打击与刺激吗?妈妈对于我,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她没有这个资格,但是,我忘记了,子怡她对妈妈没有概念的。妈妈对于我是很重要的人,但是对于她是一片空白,我很生气地打了她,我告诉她,她的妈妈是白瑶,照片上那个美丽高贵的女人。”
说到这里他的情绪几乎有点崩塌了。他说:“那时候,我才知道,爸爸跟梦阿姨早早就生了情愫。我感觉我的爸爸,我的妹妹,就要被人抢走了,我感觉我妈妈要被人取代了。梦阿姨不再叫我‘少爷’而是叫我的名字,我讨厌她叫我的名字。”
果然跟这个梦阿姨有关系啊?他稍微停了一下,我插嘴说:“这不是很好吗?你们两个太多的经历相似了,所以才会惺惺相惜,彼此理解与了解,从而成为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呵呵……”方子卿摇了摇头笑了声说:“如果事情只是到这里就好啦。但是,我太幼稚了,我告诉他说,我讨厌看到爸爸跟梦阿姨亲密的样子,更加接受不了子怡喊她妈妈,也无法同意他们两个婚事。我开始刻意地让子怡疏远她,我晚上,我会带着她睡觉,我会送她去学校,接她放学,我还刻意地破坏她跟爸爸之间的关系。那年春天,梦阿姨感冒了,是流感,可传染性的流感,通过呼吸道与唾液传染,严重的可致人死亡。爸爸担心她会传染给我们兄妹,选择的不是把她送到别处去,而是把我们兄妹送到乡下?但是,我那时候,我还是半大的孩子,我不懂得爸爸的苦心,因为城市流感传播快,他把我们送走是为了保护我们。我却误以为在他的心中梦阿姨比我跟我子怡都重要,我嫉妒、我也痛恨这个女人。明明是我的妈妈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刻帮助了她,让她来家里帮佣,她却如此不知廉耻地抢她的丈夫,抢走她的儿女?爸爸在楼上很耐心地给子怡解释为什么要戴口罩?为什么要去乡下?子怡吵吵闹闹地说戴口罩很难受,她不想去乡下。我听见那个女人在房间里咳嗽,我听见她喊爸爸的名字,易杰、易杰,一声连着一声地喊着。那种温柔的口吻,充满甜蜜与爱意,那是我妈妈呼唤爸爸时的口吻。她做什么都模仿我的妈妈,特别是在妈妈离世之后,她会穿妈妈的衣服,把自己打扮得跟妈妈一样。但是她没有妈妈漂亮,在我的眼睛里,她再精心装扮,也比不上我妈妈的万分之一,她就是在东施效颦。那时,我听见她的声音,我格外的讨厌。我推开了房门,瞧见她歪在床上,蜡黄的脸,因为咳嗽,因为发烧,也可能是因为难受,而变得狰狞。她伸手朝我喊道‘子卿,给阿姨倒杯水’,我站在门口没有动。她戴上口罩说:‘没事的,阿姨戴上口罩就不会传染给你了’。我瞧着不远处柜子上的暖水壶,我去给倒水,同时,我也看见了爸爸吃的消炎药。我知道她对这种消炎药过敏,我不知道我当时是怎么想的,是一时的气愤想要报复她一下?还是,我真的希望她永远地消失在我们家?总之,没几天,她就真的去世了。”
听到这里,我咯噔了一下,我本能地想要打断他,但是,他好似说到了深情处,根本就忽略了我的干扰。他有点激动地说道:“我把我内心隐藏了十年的秘密,谁也没有告诉过的秘密,在他最难受的时候告诉了他?但是、但是,他听后对我说的话却是‘我们相互保密’,他威胁我,如果我把他爸爸在外面养女人的事情说出去,他就要把我的秘密也说出去?我把他当成最好的朋友,最信任的人,把我内心最深处的伤疤挖给他看,他却狠狠地刺了我一刀,从此,我寝食难安。”
方子卿有点狂躁了地问道:“你说,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们是朋友,不是吗?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急忙道:“你冷静点。”
“我杀人了是不是?这几天好像一直都有人在提起梦阿姨一样,我感觉她也刻意跑到我的梦中来吓唬我?来找我索命……”。他好像有点受刺激了,他说:“我是方子卿,我才不会怕这些邪魔歪道呢?她活着的时候,我都不怕,她死了我还会怕不成?”
我急忙拦着他道:“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
“不,我要说,我一定要说,我怕我再不说出,我的心里就藏不住了。南风,你是我最深爱的女人,你不会出卖我的吧?你不会拿着这件事情威胁我吧?你说,他为什么要那么对我?他为什么不信我呢?我怎么可能会把他的伤疤到处去宣扬?从那一天起,我惶惶不可终日,每天都感觉会有警察上门来抓我坐牢。直到有一天,去机场的路上发生了一宗连环车祸,那么巧,被BBC的记者拍到了资料。那么巧,他犯罪的证据落在我的手里,我才敢有那么一点点的放松……。”
说着方子卿失神地笑了起来,问我说:“可是,他死了……我不想的,不是我要他死的,是他自己太害怕了,他也很害怕被警察抓走啊?因为我们这样的人,金钱与富贵给我们带来了太多的选择,让我们活得非常的自由,故此,我们比谁都害怕失去自由。所以,他宁可死也不愿意失去自由与尊严,我也一样,如果有一天,有警察来抓我,那我也选择死亡。总之在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人疼我爱我,生亦何欢,死亦何惧?”
我抓住他的手想要取下他的袖扣说:“你别说了,你什么都别说了。”
他不解地瞧着我的手问道:“你在干什么?这是你今天才送给我的,你不是说,要我常常戴着吗?为什么要取下来?”
我说:“我可以给你送更好的。”
我很想快速地把袖扣取下来,但是,我越是着急却好像越是取不下来?“为什么?为什么非要取下来?”
方子卿重重地推了我一把,我一下子后退了好几步?我一时哑口无言,他举着手,瞧着袖扣大声喝道:“说、为什么?”
他朝我靠近,我朝后退,捂着嘴,眼泪哗啦啦地就往下落了。他瞧着我猜测道:“这个袖扣有问题,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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