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 周易运转法力,山河鼎凭空出现在手中。 轻轻抛出,迎风暴涨至一人高,狠狠撞在石壁上。 轰! 地动山摇,碎石崩飞。 洞窟石壁出现个大坑,四周蜘蛛网般裂缝,向外延绵两三丈远。 “初步炼成便有如此威力,果然修仙者不能没有法器,其中差别,如同武道高手配上了重型火器!”
周易以精血祭炼山河鼎,催动起来如臂指使,心意随意控制大小变化,念头所至就能砸过去。 “不过,法力消耗有些大了!”
仅仅十几个呼吸,周易体内法力就消耗大半,正想着收回宝鼎,忽然心中灵光一闪。 旋即纵身飞跃,落入山河鼎中。 如此一来。 山河鼎凌空飞舞,周易随之飞翔,速度还不如轻功,却是真的脱离了大地! “可惜不是御器,只能算是乘坐。”
周易在体内法力耗尽之前,将山河鼎收回腹中蕴养。 天长日久的法力温养,让血炼灵兵威力逐渐变强,与主人血肉紧密相连,催动起来法力消耗也会大幅降低。 “即使灵兵成长再慢,终有一日,也会化作真正的山河鼎。”
“一鼎镇山河,日月,天地!”
周易对山河鼎寄予厚望,日后有了灵材灵物就炼入鼎中,纵使花费几千年几万年,终能蜕变为天地间最强至宝。 “现在有了法器,先天宗师也挨不住一鼎之威,是不是可以浪一浪了?”
“不行!才炼气二层啊,在修仙界如蝼蚁一般。”
周易迅速扼断了这个危险念头,连连告诫自己,低调才是王道,谨慎方能长生! 推开堵在洞口的巨石。 山间薄雾冥冥,寒风呼啸,吹得道袍猎猎作响。 周易施展轻功飞纵,顺着林间小路下山。 十年来从未曾去过俗世,渴了就饮山泉水,饿了就烤野兽肉,当真成了与世隔绝的苦修士。 彭山县距离并不遥远,施展轻功来回不过一二个时辰,不过周易刻意以此磨炼心境。 “高手寂寞!唯耐得住枯燥与孤独,才能成就真个长生大道!”
周易在红尘俗世修行,却不会让自己沉沦进去,遗世而独立,以旁观者的角度看朝堂变迁,沧海桑田。 此番远离尘世对比,与俗世经历互相对比,隐隐有了诸多感悟。 浪迹红尘可以保持人性,免得成为冰冷石头。 世外闭关则是稳固道心,以此护持长生道果。 半个时辰后,前方已经能看见官道。 嘈嘈切切的行人说话声,车轱辘转动声,陆续传入周易耳中,恍如隔音玻璃轰然破碎,无声的画面一瞬间真实起来。 此时。 周易本该做一首道诗,抒发心中感悟,方才显得仙气飘飘。 奈何本人没文化,从山上到山下憋了几十里路,得了句前后不搭的“一朝返自然”,再也琢磨不出其他。 索性朗声长啸。 “我周老魔,又回来啦!”
惊起一林鸟雀! …… 景隆十年。 腊八。 白府。 曲廊亭榭,假山怪石,神京数得上号的大宅。 近些年景隆帝多倚仗宗室,不少皇族身居要职,安华郡王领京营总督一职,位高权重,连带唯一嫡女也多得风光。 至于前总督孙向明,去载因贪墨十万两军饷,斩首示众,阖家流放北疆充军。 毕竟造过反,未诛九族,已经是皇帝仁德! 景隆帝遵循张相遗书,用亲族勋贵,与文武百官相争。 皇帝居中调和,不让东风压倒西风,也不让西风压倒东风,皇位已然稳如泰山。 天蒙蒙亮。 陈瑾瑜早早去了荣宁堂请安,与荣昌郡主叙了会儿话,便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院中梅花开了。 花朵白里透红,花瓣润滑透明,或许是因为梅树所在土地肥沃,远远的就能闻到一股细细的清香,直进心脾。 陈瑾瑜坐在窗户边的凳子上,看着院中梅花,合上了手中《伍制》。 “小姐,有风,披件斗篷吧!”
丫鬟绿竹捧着青丝斗篷过来。 白府少爷、小姐的标配,除了自幼乳母外,又有四个教引嬷嬷,两个贴身大丫鬟,五六个洒扫房屋的使役小丫鬟。 陈瑾瑜只是寄居白家,不过极其得义父母宠爱,也就依照此待遇。 这时。 门口传来几声对答。 “嬷嬷好!”
“青梅,小姐在吧?”
“在!”
片刻后,便见个老妇人怒冲冲的进来,她是陈瑾瑜的奶妈子。 四十多岁,蓝布衫,皱着的脸像是树皮。 “小姐,伙房里的那帮娼妇太不像话,我去要碗腊八粥都没有。二爷的丫鬟去要时,立刻端上食盒,我活的真是没脸啊……” 老妇干嚎几声,见陈瑾瑜神情冷淡,声音渐渐地小了。 陈瑾瑜待她停歇了,挥手道:“胡嬷嬷,我那份腊八粥你去端了,下去罢。”
“啊?小姐,我……” 胡嬷嬷闻言,脸皮抽了抽,一时不知该怎么说。 陈瑾瑜眼中闪过一道冷色,胡嬷嬷感觉屋中温度忽得降了几分,打了个寒颤连忙退了出去。 “这贪嘴的老货。”
绿竹扁着小嘴,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声音大小恰好让陈瑾瑜听到。 “你也下去吧。”
陈瑾瑜微微摇头,由于多得义父母关照,比如请安在那荣安堂待的最久,比如义父外出总会带些好吃的好玩的。 或许价值比不过府上一餐饭,其中所代表的意义,让正牌少爷、小姐生出羡慕。 羡慕多了,便是嫉妒! “恨不能是男儿身!”
陈瑾瑜继续诵读《伍制》,这册央求义父寻来的兵书,记载凤阳国军伍制度,非神京顶尖门户见不得的兵书秘传。 沉浸于书中调兵遣将,至于和府上少爷、小姐宅斗? 无聊透顶! 陈瑾瑜自知是寄居,将来迟早要离开白府,又何必让义父母难做。 …… 入夜。 北风卷地。 窗外枝丫摇晃,映照在纸上如同鬼魅。 吱呀! 一道细微声响,熟睡的陈瑾瑜慕然惊醒,双眸在黑暗中熠熠生光。 “阁下既然来了,何必做梁上君子!”
说话间,几道细光飞射而出,笃笃笃入木之声。 “好个女娃子,下手也忒的狠辣。”
一道身影从房梁落下,白发苍苍,偏偏面色儿童般红润,身上藏青道袍磨损的发白,不知多少年没有换过。 “擅闯女子闺房,依律,可不问而诛!”
陈瑾瑜挥手又是三道流光,此时才看清暗器模样,竟是牛毛粗细的银针。 “手法不错,可惜……” 老道说话声不疾不徐,身形不闪不躲,任由银针刺向人中、心脏、下阴三处生死大穴。 “……奇不胜正,凭白浪费了大好天赋!”
话音落下,三支银针再难前进一毫,直愣愣的悬在空中,似被无形力量定住。 陈瑾瑜面色微白,不禁惊呼出声。 “先天宗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