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苏鹿。”
扩音器里忽然传来黎安岚的声音,“慎思说,他替小雨找到了一颗可以匹配的心脏,只要我让你误认为那是珠珠的心脏,并且在这个时间点把你引到这里来,他就愿意把那颗心脏给我,所以我才会……”可以匹配的那颗心脏原来并不是珠珠的?苏鹿倒有些意外这个答案,三岁孩子的心脏并不好找,能够跟小雨匹配的更是少之又少,既然不是珠珠,在慎思可以接触到的范围之内,还会有谁呢?半空中那只血淋淋的小手还吊在那里,苏鹿不知怎的,忽然联想到了徐艺菲跟爱德华伯爵那个年仅三岁的女儿。难道慎思是拿自己同母异父的妹妹做了交易,只为报复这些当年抛弃掉他的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苏鹿也不好向黎安岚确认这些,作为一个母亲,她其实很能理解黎安岚的这个做法,尤其当北美那边,庄英诘找来的心脏还出了状况,她就更加容易病急乱投医,抓住慎思这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没关系的。”
苏鹿微笑着安慰道,“反正他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让我躲过这一劫。”
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追究她如何来到这里的责任没有任何意义,想办法全身而退才最要紧。她问慎思,“那你究竟想让我怎么做?”
就算真的要她杀人,也总得有个杀人的方式,这栋建筑的门口被卫队严格把守,别说是什么刀枪棍棒了,连把指甲钳都不让人带进来,她该怎么杀掉徐天明,难道徒手掐死他不成?慎思笑了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陆时铭应该是做军需品起家的吧?你作为陆时铭的太太,会用枪吗?”
……枪杀?在这么显眼的地方杀掉这么有身份的人,无异于是把她自己这条小命也搭进去。苏鹿几乎想也不想就拒绝道,“我不会用枪,而且,我也没有带那玩意儿。”
“那你藏在胸口,用隔射线材质包起来的又是什么东西?”
慎思悠悠问。只是这么简单的一句,就让苏鹿脸上强装出来的镇定在瞬间烟消云散。出门之前,她确实带了枪,考虑到待会儿可能会出现的变故,她也确实用隔射线材料把枪包在了胸口处的位置,这是陆时铭教给她,说是国际上女特工经常用到的藏枪方法,却不想慎思对此也是这般熟悉。苏鹿只好不情不愿地摸出了枪,在这个节骨眼上,越是忤逆慎思的意思,珠珠的危险就越是多上一分。她还不想为一个无关紧要的徐天明而害了自己的女儿。“往哪儿打?”
苏鹿用枪指着徐天明问,“总不会是脑袋或者心脏这么直接的地方吧?要我说,这样痛快的死法未免也太便宜了他,好歹他也算是让你我痛苦了这么多年的根源之一,临死之前不得好好折磨折磨他才对吗?”
“哦?”
慎思饶有兴致地问,“那么你觉得该往哪儿打呢?”
苏鹿顿时就给噎住了。她当然不是真的想要折磨徐天明,之所以会这么说,也只是为了让慎思别在短时间内解决掉徐天明,好为他争取到一点宝贵的时间。“……我、我怎么会知道?”
苏鹿努力抑制住自己微颤的手指,“我又没杀过人,也没折磨过人,不像你似的经验那么丰富,要不是我的女儿落在你手里,我还不屑于为了这种人而弄脏自己的手呢!”
“那就打膝盖吧!”
慎思忽然道。那种平静至极又毫无波澜的口吻,倒是叫苏鹿一时有些怔愣。膝盖。像徐天明这种上了年纪的人,即便身子骨儿再硬朗,一枪打到膝盖上面,他也必定会屈膝跪下。对着她跟慎思这两个他最瞧不上也最鄙夷的垃圾跪下。“好吧,那是打左膝盖还是打右膝盖?”
苏鹿敛起思绪淡淡地笑了一声,随即开始摆弄起自己手里的枪,“我觉得还是打左边膝盖好一点,右边他还支着根拐杖呢,我可不想开完枪后还要看他硬撑,那样就显得太扫兴了。”
“随你。”
慎思说完便不再开口,倒是从刚才开始一直保持沉默的徐成谦,实在看不下去自己的女儿拿枪对准了自己的父亲。“鹿儿,你这是要做什么?”
他走到苏鹿面前猛地拉住她手腕,“再不济,他也是我的父亲,是你的亲爷爷!难道你真的要受慎思蛊惑,对他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吗!”
苏鹿用力甩开他的手,冷笑道,“我大逆不道?那你有问过你的好父亲是怎么给人当‘爷爷’的吗?要挟我,让我在记者面前澄清自己跟徐家毫无关系,然后再彻底离开景江市,一旦我不同意,他就想方设法拿我身边的人来开刀,甚至断掉了我朋友工作室的所有的生意,我倒想问问,这是哪门子为人爷爷应该做的事情?”
徐成谦顿时怔住。苏鹿看了一眼四周僵持的局面,又说,“还有一点请你记住了,徐先生,我跟你们徐家确实没有任何关系,没有亲情也不是仇恨,现在我所要做的一切,也只是为了救回我自己的女儿而已,但我苏鹿不是棵任人欺凌任人践踏的草,徐老爷子是怎么对我的,当初你又是怎么辜负我母亲的,这些,我必定会原原本本地向你们讨要回来,一分一毫都不能少!”
“你说什么?你还想讨要回徐家的东西!”
徐成谦还没来得及对此作出反应,那头路映萍已经炸了锅,“小贱人,你果然还是惦记着徐家财团的钱,可我告诉你,这些都是属于曜曜的,你休想从他手里挖走一分钱!”
“是徐离曜的那就更简单了。”
苏鹿道,“路女士你应该清楚的吧?徐离曜对我心怀着愧疚,不然三年前,他也不会偷偷摸摸带我离开景江市,去了意大利生活,你信不信,只要是我开口向他要的,不管多少钱他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