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个红绿灯路口的时候,突然就被堵住了。慕白城一下就认出那几辆车的生世不菲,稳稳的停下来,开门下车,“有何贵干?”
他看着从对面驾驶座里走出来的司机,似笑非笑的询问。司机以及身后的黑衣人,还是酒吧里的那群人,他们显然追着郁非非跟到了这里,语气说不上强硬但也不算卑微,“您车上有位小姐欠了我们先生一杯酒,所以,我们想请这位小姐上我们先生的车,小酌一杯。”
司机说完,就看见穿着黑色修身亮片长裙的女人从白色布加迪上走了下来,郁非非脸上又蓄满了平常那种对陌生人惯用的刁钻跋扈,眉梢上挑,有三分挑衅的意味,“什么叫我欠了,我的舞是我旁边这位先生买的,你们先生有什么疑义吗?”
那个司机笑着摇了摇头,“您的舞蹈究竟是谁买下来的,舞台后台有纪录,您若不信,可以去后台查看。”
“你!”
郁非非顿时有些恼怒,一眼看向慕白城。只见他的反应风淡云轻,看起来不像是撒谎。“我现在有急事,不能跟你们回去。”
“那就多有得罪了——”司机话音刚落,几个保镖立马就冲上来要把她抬走。郁非非瞬间惊恐的尖叫起来,就在这个时候,一只大手,准确无误地从后面揽住了她的腰!她无意识的抬头,只见橙色昏暗的路灯下,慕白城的神色格外温柔,“没事?”
她痴痴的摇了摇头。他把她放稳,冷冷的看向那群来势汹汹的黑衣人,昔日温润全部褪去,第一次展露出他本性里阴暗的一面,“竟敢在大街上就要强抢女人,难道这也是你家先生的意思?”
他的阴冷,让郁非非本能毛骨悚然。可对面那个助理却是一片波澜不惊的样子,仍旧挂着滴水不漏的笑,“对不起,这是我们的规矩。”
说完,他赔罪的点了下头,然后示意那些保镖继续,保镖很快又涌了上来,郁非非害怕,瞬间就躲到了慕白城的身后。眼看双方就要打起来,一道冰冷宛如大提琴一般低沉的嗓音就从车内飘了出来,“住手。”
那些黑衣人果然瞬间就停了。郁非非有些诧异,首先诧异这些人刚才还那么嚣张,就因为这两个字,现在个个乖的跟病猫似的。其次诧异,这个车里的男人,声音居然是这么的好听。她还以为是哪个满脑肥肠的外地臭土豪来着……不过……这种感觉,为什么那么熟悉??………………………………与此同时,纽约。纽约的太阳一点点升起,这是纪思念昏迷的第二天,医生说她会醒的,但是她没有。子弹埋得很深,虽然是在肩膀这样的地方不至于伤及内脏。但却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让她落下一辈子脊椎酸痛的病根。说实话,薄正东是愧疚的。看着女孩白皙通透几乎能反光的睡颜,他情不自禁的,唇靠近她眉心……深深的一吻,不带情欲,不带感情,就像上帝对一个孩子那样的祝福,馈赠。薄正东慢慢的睁开眼睛,刚巧就看见她紧闭的双眸,长长的睫毛,还有睫毛下面两扇淡淡的阴影。他一一把唇贴上去吻了又吻。他从来都没有告诉过她,每一次亲密,他有多难以忘怀……就在男人手指情不自禁绕到她鬓角想要加深这个吻的时候,他的手被一只冰凉的手轻轻包裹住了。他蓦然睁眼,发现纪思念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看着他。那个眼神里,有平静,也有痴迷。看到那片沉甸甸的痴迷,男人的眸色顿时就冷了冷,“你醒了。”
“是……”纪思念勉强出声,声音特别沙哑。“我叫医生来,你躺着别动。”
“东家——”就在男人起身离开的瞬间,女孩胆怯的拉住了他的衣袖。这个动作,思念觉得有些熟悉。那似乎还是表姐赵真妍和表姐夫陆云深大婚的那一夜,她也是用了这样一个相同的动作,拉住了薄正东的袖子。她拉着他的袖子,仿佛在拉紧一个什么即将就要失去的东西,“东家,可以不走吗?”
薄正东的背影僵了僵。纪思念苍白的苦笑,“我没有事,我只是想和您说一些话,可以……不走吗?”
薄正东淡淡的抽开了他的衣袖。“有什么事等检查完了再说。”
……走廊外。男人离开房间后脸色就彻底沉了下来,紧紧紧绷着,仿佛笼罩了一片挥之不去的阴霾。他似乎有些倦了,向后靠住冰冷的墙壁,“啪”的点燃一支烟,烟头燃起一片猩红,没等抽几口,男人突然觉得索然无味,掐灭了它。转身又朝病房里走去——病房里,医生里一层外一层的把她包围了起来。思念很乖巧的躺在那里,两眼空空,配合着医生。看到薄正东进来,她也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她怎么样?”
男人面无表情的问。“恢复还算可以,手部的手术也很成功,病人需要好好疗养,尤其是要保持这段时间的心情愉悦。”
薄正东点了点头,示意他们都下去,最后才平静无温的在女孩身边坐了下来。“你要说什么,现在可以说了。”
“东家。”
“嗯。”
“我们离婚吧。”
纪思念说这句话的时候,自己都愣了,她甚至都没产生过这样的想法,几乎是脱口而出。薄正东眸色瞬间狠狠一沉,“为什么。”
“当时我们结婚的时候,我也问过为什么,可是直到今天,我也想不明白答案,”“可能就是累了吧东家,您应该也累了。对吗?”
女孩冰凉的眼神缓缓滑到薄正东的五官上,湿漉漉的,有些伤感。“你在胡言乱语。”
男人这么说,意思就是给她台阶下。她胡言乱语,他不计较。“不是的,”思念摇了摇头。“之前,我嫁给您,是因为我没有办法。之后,我和您维持这样的关系,是因为我很迷茫。但不管是没办法还是迷茫,那时候的我并没有想要太多,所以现在……”“现在,你想离婚?”
“是……”“离婚之后了你要去哪里?”
薄正东面无表情的问着她,可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就彻底把她难住了。去哪里,她不知道。甚至以后要怎么面对这个男人,她也不知道。“思念,”男人看着她,平静的眼睛里敛着怒气,但很隐晦,“你什么都不知道,因此不要再说这种没有水平的话,试图吸引我的注意。”
思念顿时觉得很委屈,“我没有想吸引您的注意……”“那就乖乖听我的话不要动。”
“可是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想离婚了呢?”
好吧,她承认。她刚才说的“离婚”是毫无准备的。但是也正是因为这样毫无准备的随口一提,就让她看明白了薄正东对这件事的反应。他,是绝对不允许她提离婚的。“那就等这一天到了再说。”
“……”思念沉默了。她突然觉得这样的人生,真的一片黑暗。脱离不了薄正东的控制已经很糟糕,可最糟糕的是,她已经失去了独立生活的能力。“东家,”思念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足了全部的勇气,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那天的那个女孩,是子兮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