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袅袅站起来想要走一走,奈何软骨丹这时已经发挥药效,她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像是被醋泡了一宿,又酸又软,别说走路了,就连站起来都成问题。 她只能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里。 这儿是后台的一处小隔间,隔间没有门,中间只用一道门帘作为遮挡。在她面前摆着个桌子,桌上摆了些瓜果茶点,旁边还有个小窗户。 透过窗户刚好可以看到戏台上的情形。 此时距离晌午还有一段时间,抬上空空如也,台下也是空无一人。 余袅袅仍不死心。 看不到没关系,她还能用听的。 这会儿后台到处都是人,戏班的人正忙着化妆穿衣,准备登台表演前的各项事宜。 其中夹杂着说话声、脚步声、还有搬动东西的各种声音。 余袅袅竖起耳朵,仔细分辨其中的声音。 很快她就从众多声音里找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今儿可是咱们天骊园扬名立万的时候,等下大伙儿可得好好演,回头演得好了,好处少不了你们的!”
余袅袅心里一动,这不是郑长乐那个小胖子的声音么?! 原来今天来的郑长乐家的戏班子啊! 她顿时就乐了,这可太巧了! 余袅袅时刻注意外面的动静。 在她听到门外有脚步声的时候,佯装要喝茶,却在端起茶盏的时候故意手一歪,茶水哗啦啦地倒了出来。 她立刻叫出声:“啊!好烫!疼疼疼!”
隔间外面经过的人在听到这个声音时立刻停了下来。 这人不是别个,正是天骊园的少东家郑长乐。 原本今日应该是他爹带着戏班子进宫来表演的,但不巧的是他爹最近病了,只能由他顶上。 刚才太子派人在后台加了个隔间,还叮嘱所有人都不准靠近隔间,更不进进入隔间。 郑长乐心里虽然好奇,却不敢多问。 他刚才也是凑巧从隔间旁经过,没想到正好听到隔间里传出女子的惊呼声。 那声音越听越熟悉。 郑长乐不由自主地停下来,还想再听一听,就见到一名太监从隔间里跑了出来。 郑长乐被吓了一跳,拔腿就要跑,却被太监叫住。 “你等一下!”
郑长乐只得停下脚步,恭恭敬敬地道:“公公有何吩咐?”
太监微抬下巴:“你去准备一套干净的衣裙。”
郑长乐顺势问道:“可是要给你家小姐换上?”
太监冷声道:“不该你问的少问!”
郑长乐悻悻地缩了缩脖子:“喏。”
他灰溜溜地转身走了。 不一会儿他就捧着一套干净的衣裙回来了。 他抬起手,本想先敲一敲隔间的门框,但转念一想,他又缩回手,径直撩起门帘大步走进去,边走边道。 “公公,我把衣裙给您送来了!”
屋内的太监和宫女都吓了一跳,宫女赶忙上前一步挡在余袅袅的面前,太监则怒气冲冲地冲着郑长乐骂道。 “你好大的狗胆,不经允许就擅自闯了进来,你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吗?不过区区一介草民,若是冲撞了贵人,你担待得起吗?还不快滚出去!”
郑长乐到底还是年纪轻,面皮薄,被人这么兜头盖脸地骂了一顿,顿时就面红耳赤,很想还嘴却又只能硬生生憋着。 “是是是,草民这就走。”
他将衣裙放到桌上,准备转身离开。 余袅袅忽然叫住他。 “你等一下。”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郑长乐终于可以确定,对方就是琅郡王妃! 他下意识抬起头。 余袅袅伸手拨了拨挡在面前的宫女:“我都还没说话呢,你们吵什么吵?”
宫女嘴里说着赔礼道歉的话,但身体仍旧吱吱地站在原地,不肯挪动分毫。 余袅袅只得双手撑在椅子扶手上,艰难地扭动身体,伸长脖子从宫女身后探出脑袋。 她看向一脸错愕的郑长乐,笑眯眯地道。 “小胖子,你过来一下,我有事吩咐你。”
郑长乐很想问一问,为什么琅郡王妃会在这儿? 但他察觉到旁边的宫女和太监神情不对劲,便识趣地选择闭上嘴,乖乖地走到余袅袅的面前。 “您有何吩咐?”
余袅袅指了指桌上的茶盏:“我刚才不小心把茶水弄撒了,你再给我沏一杯,另外再给我准备几本解闷的话本子。”
郑长乐忙不迭地应道:“草民这就去办。”
说完他便退出了隔间。 太监随后也退了出去,留宫女在隔间内伺候余袅袅更换衣物。 很快郑长乐就回来了。 他将刚泡的热茶和话本子放到桌上,然后问道:“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余袅袅指了指旁边凳子上放着的衣服。 “那是我刚才不小心弄湿了的衣服,麻烦你拿下去帮我清理一下。”
宫女忽然开口:“您的衣服还是拿回去由自己人清洗吧。”
余袅袅瞥了太一眼:“你这是在教我做事吗?”
宫女垂下眼眸:“奴婢也是为您着想。”
余袅袅:“你家太子殿下都管不了我,你以为你凭什么能管得着我?难道你觉得你比太子殿下还要厉害?”
宫女被吓得面色发白,慌忙跪了下去。 “奴婢绝无此意!”
余袅袅轻哼一声,随后又看向郑长乐。 “还傻站着做什么?”
郑长乐急忙伸手抱起那一摞衣裙:“草民告辞。”
他抱着衣裙飞快地跑出隔间。 等跑出很远一段距离,他才停下来。 回想刚才隔间里发生的事情,他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琅郡王妃明明就认识他,为什么还要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就在这时,一张小纸条从他怀里的衣裙中飘落下来。 郑长乐立刻弯下腰,捡起那张小纸条。 上面只写了两行字—— 宫中有变,速速出宫,将此事知会琅郡王! 郑长乐心中一惊,宫中即将发生变故? 真的假的? 思虑再三,他决定相信琅郡王妃一回。 天骊园是奉旨进宫表演的,临时撤销表演是不可能的。 郑长乐只能将戏班的人留在宫里照常表演,而他则找了个理由先行离开,独自出宫去了。 与此同时,萧倦在经过日夜兼程地赶路后,终于回到了玉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