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画卷在,人影复阑珊。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啼。“思薇,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情趣了?老实交代,你丫是在哪儿傍到大款发达了吧!居然有这闲心和闲钱来艺廊看画展、玩竞拍?”
自打接到她的电话知道了我们的日程安排,我就嗅到了一丝猫腻。“也就你这种没文化的人才会说出这般没节操的话。还副编呢!顾亚伦是被逼着接受了多少潜规则才保住你的位置哈?”
美女律师一记手提包挥过来,我内伤。“公共场合,注意素质啊!”
不知道自个儿的包里有一本当枕头无压力的便携式法律词条字典么?“话说回来,都这么些年了,你怎么老没见动静啊?该不是那什么冷淡吧?还是说你根本就喜欢女的?”
我下意识地抱胸自卫,瞪着小鹿斑比的大眼惶恐地看着她。“护什么护啊?你有料么,飞机场?”
一记白眼,正中苏沐言,“我现在是一枚根正苗红的有为青年,立志将青春和激情献身给工作事业……”“乖,跟姐姐回去就着温水吃药哈!我手头正好有几副祖传秘方,给你个亲情优惠价,一个疗程保准见效,谁用谁知道!”
“找削……”正当我们乐此不疲地玩着“调戏与反调戏”时,一个听起来就不怎么正经的声音划过耳际。“哟!两位靓女!这是玩哪出啊?介不介意小哥哥我也加入一个啊?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一起来更精彩!”
一个看起来就不怎么正经的人影映入我们眼帘。秦律师化身二流子中的战斗流子:“我说,欧阳!都快奔三的人啦,你确定你还有调戏良家妇女的资本?我们就是想让你作践都放不下身段啊。”
单挑恶霸,一个顶俩。“好姐姐!我这不是被逼无奈么?若是你早点头同意将我收归后宫,人家至于这样伤风败俗地在外抛头露面么?”
旺财啊旺财,你要随地大小勾搭我没意见,但能拜托你的狗腿子伸得优雅些么?“小谦谦,她不要你我要你。你是知道的,我一向稀罕你!最近姐姐我空虚无聊寂寞冷,你跟我回去暖被窝怎么样?”
我一脸色魔状向着那娃娃脸伸出罪恶的鸡爪。这货闪的够快:“别介啊,言姐!我还想多活几年呢!您老就放过我吧。小的贱命一条不值钱,不够您折腾!”
果然练家子的身手就是不一样。再次忘了介绍,我们面前这位先生,姓欧阳名于谦,和陆昔临、萧祁同级(我名义上的学长,但由于其实际年龄较小,所以辈分低下),现任“木槿国际”二当家。家境相当复杂,据说是黑白两道通吃。此人行事手腕很黄很暴力,但怎生长了一张逆龄娃娃脸,于是顶着这副臭皮囊挥金如土、毁人不倦。至今仍有一票失足少女在案,并不幸有多多益善的发展趋势。“反正你在公司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给我当保镖赚点儿外快、补贴家用、滋润小金库,岂不快哉!”
眉毛一挑,我的猥琐有目共睹。可那人却不领情:“我倒给您钱求放过成不!就小的这两下子三脚猫的功夫也能入您的眼?我读书少,经不起忽悠。谁人不知您可是深受咱陆总真功夫熏陶过的人啊,什么世面没见过?何至于拿我开涮?”
“……”见我沉了脸色不接话,他似是明白了些什么,暗暗自骂一句后又一脸贱样儿地曲意逢迎,轮流接受我和秦律师干净利落、刀刀见血的挤兑。一下午竟也这般轻松愉快得过去了。如果没有晚上的竞拍,我会觉得这一天相当不错。上次的交会已是一星期前的事了,除却被顾亚伦逼着上了一堂思想教育课让我记忆犹新外,其他的仿佛梦一般不真实。不真实的二人空间,不真实的四眸相对,不真实的碰触,不真实的怀抱,不真实的依靠,不真实的套牢。原来,从回来的那一刻起,我就选择了一种可笑的处理方式来逃避以期自我救赎——忘记过去,屏蔽现在,否定将来。可是今天的聚会上,看到他,香车宝马、如花美眷,如王者般信步而至。有那么一刻,心还是不易察觉地漏了一拍。在这个优质名流云集的会场,他,光彩依旧,夺目依然。这就是距离。下意识地我想要躲,身体也诚实地这样做了。但能躲到哪儿去?躲了五年,终逃不开思念的天涯、怀想的海角。这不,又回来了。没有他,我的日子还是要过。但天知道那是怎样的度日如年?漫漫长夜,又是什么与我相偎相依?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沐言,你去哪儿啊?竞拍马上就要开始了。”
手被拉住了,律师的敏锐即刻发现了我一手的冰凉,“你不舒服?”
“嗯。我去一下盥洗室……马上就回来。”
一番整理,心情稍稍平复了些。回到会场时竞拍已经开始了。由于是被强行拖过来打酱油的,所以过程和结果我也不甚在意。反正那进进出出的大数目款项与我半毛线关系也没有,听着还倍受打击。于是,我也安得在座位上老神在在,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接下来的这件竞拍品相信大家一定不会陌生……它就是‘木槿国际’的陆先生从未对外的私人典藏画作《木槿绯然》!”
话毕,会场里一片哗然。“《木槿绯然》可是陆总心头挚爱!听说除了他本人,谁都不曾看过,就连陆董和夫人都没见到过儿子的这一珍藏呢!”
“是么?爹妈都不给看啊!有这么宝贝么?忒夸张了吧!”
“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可是陆总对外宣称‘此生最满意的画作’!众所周知,陆总学生时代的画艺在国内可就已经是数一数二咯!”
“哟!这就难怪了。他还那么年轻就断言是这辈子最满意的画,那得有多惊世骇俗啊!今天可算是饱眼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