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感告诉我,也许大概差不多有那么一丢丢的可能性。一语话毕,最激动的不是被点名的两个当事人,而是与这事压根儿半毛钱关系也没有的李小萌和洛凡。“什么?!诗诗你……你是什么时候爬墙的啊?我为毛毫不知情呢?这是多大一顶绿帽子啊!你居然……而且还是和这种货色!”
化身社会版正义斗士的李小萌同志炸毛暴走中。“嘿!小妹妹,怎么说话呢!什么叫‘这种货色’?!我们的副总可是抢手货!小丫头片子的懂行情么……副总啊,你们上几垒啦?”
“小骡(洛)子,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哈!要你多话……言姐啊,这、这纯属误会!误会大发啦!”
女主角急了,不淡定的小模样,傻傻惹人怜爱。“是咩?敢情是我智商低下、老眼昏花啦?”
痛下狠心的我挑了一根胡萝卜,虽然很嫌弃,但我依然嚼得欢畅淋漓。它就是根草我也得把它嚼出优雅清新小资范儿。“是……吧。”
赵诗诗被我盯得有些不坚定了。“是的,我们就是在一起啦。你想怎么着吧,苏苏!”
从欧阳于谦的动作中,我看出了他“执子之手,将子拖走”的狼子野心。“我……我也没想怎么着啊!我能怎么着啊……我就是觉着吧,我们诗诗怎么说也是一黄花大闺女,不能这么没名没分地跟着你吧!”
我发誓,我绝对不是那种棒打鸳鸯的黑心妈妈桑!我只是尽力为我的头牌姑娘争取名分来着。天地良心,业界好评。不过话说回来,我的第六感还真是神准嘛!“苏苏,这个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待诗诗,我保证!”
郎情妾意,两人的眼中流露出腻得牙疼的蜜糖味。“恩恩,我看着你的表现呢!别只是耍嘴皮子功夫……革命尚未成功,小谦谦还需努力啊!”
话说这胡萝卜也不赖,咬着咯嘣咯嘣地响。至少证明一点——牙好胃口就好,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这是怎么了?诗诗的脸怎么这么红?还有欧阳哥哥,你怎么拉着人家的手呀……我错过了什么好戏么?”
林妹妹携美食姗姗来迟。“可不是!总裁夫人你可是错过了年度大戏——赵诗诗嫁人记!”
李小萌的一个“总裁夫人”让我不自然地慌了一张,手里的银叉应声应景不争气地滑落,掷地有声。即使是在热闹的大厅也如此突兀清晰。“你呀!都这么大的人了……”顾亚伦顺手递上他的银叉,笑得揶揄,笑得宠溺。我就说吧,这样的笑容,原来也不是“他”的专属。“不行啦!我严重受刺激!凭毛你们都是成双成对的?!脱单也就算了,晒甜蜜刺激无辜围观群众又是几个意思嘛?!要知道,单身狗也是狗,秀恩爱也属于虐狗行为的好伐!你们可以不爱,但请不要伤害嘛!那个……骡子、耗子、楚菱姐,就我们四个老光棍了,要不咱几个凑两双得了,还可以整一桌齐全的红中赖子开杠!”
语毕,洛凡口中的液体很给面子地喷了,文浩低头专心投入与意面的战斗,楚菱依旧不食人间烟火地保持美女助理应有的云淡风轻。看看,首席和第二顺位的差别分分钟显现。“吃饭,吃饭。”
刚刚名花有主的某女发扬人道主义精神,决定维护我们顺利吃一餐正常午饭的权利,牺牲小我,成全大家,送肉入虎口。万事半分钟热度的某货看到碗里不请自来的肉肉,不负众望地缴械投降,归顺朝廷,吾皇万岁万万岁!反清复明失败了,恐怖分子肃清了,花花世界和平了,可怜的我们也安宁了。阿门。“昔临哥,这个味道不错,我为你拿了一份。你尝尝看。”
“他不能碰花生酱的,会过敏。”
一瞬间,桌面上移动的美食停止了运动的轨迹。左边,酒杯与桌面碰撞的声音,很清脆。右边,汤匙与碗壁接触的声音,很清脆。中间,理智与情感交锋的声音,也很清脆。我,刚刚,说了什么?“昔临,你试试看这个!我最新研制的‘花心’卷!”
“这次有几种成分啊?”
“老规矩,你先猜,猜对有奖品!”
“哟!小两口又在玩蒙眼猜物的调情益智小游戏呢!”
二流子一脸痞气,再美好的词从他口里吐出来,一准是低俗味。“小谦谦,大人做正事,小屁孩儿一边儿坐着吃蛋糕去!不要说我不够意思啊,这可是独家首发呢!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你自己把握住啦!”
“可可粉。”
“Bingo!”
“甜了点。”
角落蹲着的某货坚持不懈地刷存在感。“闭嘴!吃你的,哪儿来这么多意见!”
“果露酒糖。”
“继续!”
“恩恩,这酒糖确实不错,老纯了。”
好好的西点硬是被某人吃出了东北乱炖的感觉,暴殄天物!“再多一句,给你的舌头上绞刑!”
……“还剩最后一种,加油!”
“……花生酱。”
“呀!完了!”
“欧阳于谦!你今天还没完了是吧?到底想闹哪般哈?”
“不是啊!苏苏,真心完了!陆昔临不能碰花生酱的,会过敏!小时候有一次误食后,闹得可严重了!”
……“陆昔临,你还要好过分?你是姓笨蛋还是属傻子啊!不知道事先跟我讲清楚啊!多大的人啦……你不把自己当回事儿也多少考虑考虑我的感受呀!”
我一把鼻涕一把泪在某人看起来就不便宜的衣服上蹭得轻车熟路。“好了,言……我这不是没事儿么!不哭了……这么多年过去,早就不是什么大问题了。”
摸着落在他手边的我的发,仿佛我是倍受委屈的小狗。他却丝毫没有在意自己是病人的事实。“没问题啦?皮你丫是躺着说话不胃疼吧!都挂了几大瓶点滴了,你还给我本事地装大爷哈!欠拍是吧……你……真是气死我啦!没见过比你更缺根筋的人!明天、明天你要还是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姐姐立马拖家带口、收拾包袱改嫁!”
……“来,把这张表填了!态度给我放端正咯。严肃认真、沉着仔细、拒绝敷衍、违者票死!”
“这个……”“陆昔临喜恶调查表partone!”
那些表格的纸张已然泛黄。氤氲开时光的碎屑,一刻不停地撩拨着、刺痛着,钝钝的,千遍万遍。那些字迹的墨痕已然模糊。幻化成记忆的刀片,生硬地游走着、凌迟着,深深的,整宿彻夜。原来,我还记得,不曾忘记地始终记得。无论过去还是现在,我始终沉沦在万劫不复的炼狱底层。得不到的救赎,是救不到还是根本救不得?只缘他种下的蛊毒,我,戒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