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么好不放心的,这些年来,你太爷爷我有一个不照样风里来火里去的。放心吧。”
打定主意不想让顾念白作陪,顾云清笑着拒绝她的请求。“可是……”顾念白还想说什么,还没开口,就已经被从门口走进来的身躯抢了话,“念儿,你放心吧,我会护送先生回去的。”
“莫大哥。”
看清来人后,顾念白轻唤一声,说话的人正是莫离渊。对莫离渊的功夫,顾念白是信得过的,自知顾云清此番是铁了心,顾念白不再开口,妥协下来,“那好吧,一切就有劳莫大哥了。”
“客气。”
回应顾念白一句,莫离渊笑了笑。决定下来后,不过翌日,顾云清就跟莫离渊离开了九幽山庄,启程返回南云山。离开那日顾念白抱着顾即墨前去送顾云清,知道顾云清要走,顾即墨哭的满脸的泪痕,让顾云清格外的心疼。抱着顾即墨亲了好几口,终归还是启程。看着身后顾念白跟顾即墨越来越远的身影,顾云清眼底的不舍越发的清明。莫离渊有些看不懂顾云清的心思,遂尔出口问道,“先生,既然舍不得,你为何要……”知道莫离渊想问什么,顾云清笑了笑,答,“如果我一直留在她们身边,只会给他们带来无穷尽的灾难。当年的事情是我惹出来,她想报仇,我出现了,她只会将目光留在我身上。总不会去盯着念白还有即墨不放。”
“先生你……”没想到,顾云清存的是这样的心思,莫离渊不禁为顾云清的慈爱之心所折服。出了郴州城,莫离渊驾着马车一路往南走。顾及着顾云清伤势未愈,莫离渊不敢太过着急赶路,走走停停的,走了好几日竟然是才到打桃源镇外的炎谷口。离南云山还有好几天的路程。明白莫离渊的心思,顾云清也不恼,随他去了。让莫离渊觉得奇怪的是,他总感觉到有人在背后跟着他们,但是,他又看不到人。莫离渊能感觉的到,顾云清自然也能感觉的到,只是跟莫离渊道,“任由她去吧,不加理会就是。”
然而,到了晚上的时候,顾云清跟莫离渊住入客栈当中。呆到半夜,顾云清突然起身,对着窗外说道,“进来吧,外边冷。”
等的顾云清一句话落,果然有一道红色的身影从窗外窜了进来,站在顾云清的跟前。“你这是为何?”
顾云清也闹不懂红栩到底想干什么,看着她问道。“不想干什么?”
摆了摆手,红栩百无聊赖的答。“那你跟着我做什么?”
顾云清更是不解。“你以为,你在郴州城风风火火的闹这么一出,还能安安静静的回到你的南云山?”
挑了挑眉,红栩轻蔑的勾了勾眼眸,瞟过顾云清一眼,“有我跟着,他们自然不敢动手。我不过不想你死的太过容易罢了,你想那么多做什么。”
“额。”
瞬间,顾云清倒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珠圆玉润的幕帘,沐浴在柔和的光火之下,映照出来的剪影倒在纱窗上,让这寒寂的冬夜,微微有着丝丝暖意。金黄色的炉子,红箩炭被烧的通红,不时发出滋滋的声音。摇摇曳曳的青烟,将室内熏的温暖如春。几乎是半侧着身子,躺在堂前的软榻上,陆传一手撑着下颚,一手放在一旁的木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映在他幽深的眼瞳里,在他秀洁的额头上扯开了几道深刻的痕迹。有一拍没一拍的,陆传将手放到奏折上,轻轻的扣着。目光落到幕帘外头的某一处,看的很是深沉。“主子。”
一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低身弯腰,压低的头颅显现出显而易见的低眉顺耳。正恭敬的侯在陆传的跟前,等候着陆传的回话。没有给男子回答,陆传木讷着眼神,在榻上呆了很久,方是开口,“你回去告诉右相,澜水八县,全权交由利善去处理。澜水十二渠弄成如今的地步,也只有利善方能扭转乾坤。”
做出这个决定,陆传可是想了很久。利善是个水利方面的鬼才,对此陆传从来没有怀疑。但是此事性子太过清高,不适合官场的圆滑,因而被陆传放到临安府后,也一直只是个府尹的师爷,没有得到重用。如今因为澜水十二渠之事,澜水八县已然是一个烂摊子,扔到谁的手里,谁都不愿意接手。再者,澜水八县,乃至整个临安府,都受不得再次的打击了。自古以来,临安府都是帝国的粮仓。长久以往,只怕会动摇国本。因此,陆传不得不做出一些变属。“可是主子,那利善可是晋宣王的人呐。”
似乎对陆传的决定有所怀疑,黑衣男子不敢抬头,连声音都压的极为低沉,请示着陆传。“朕自然知道。”
一双剑眉拧成两簇蜿蜒的山峰,陆传抬手抹了抹自己的额头,似是从心底叹出的一口深气,“可是如今,还有谁能去将这个烂摊子给收拾好呢。朝野上下,修治河道,铸建水利,又有谁能跟利善比肩?”
“虽说如此,但是主子……”像是对利善怀着极大的不信任,黑衣男子还想说什么。被陆传挥了挥手,遣退下去,“行了,朕知道你们担心着什么。如果右相能有合适的人选,朕也不至于走此一步。再说了,当初的段毅不就是右相一手举荐的么,结果呢!”
许是陆传的口气太过重,唬的男子脸色忽尔一边,“噗通”的一声,人已经跪到陆传的跟前,“陛下息怒!”
心中本就烦闷,看到眼前的男子这副唯唯诺诺的神色,陆传越发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懒懒瞪过男子一眼后,摆了摆手,“行了行了,下去,就照朕的意思吩咐右相,此次若再有差池,朕绝不轻饶。”
“是。”
不敢再耽搁,男子点头应是后,弓着身子退了出去。扫了一眼男子离去身影,陆传烦躁的往后边靠了靠。心中一怒,竟是将一边岸上的奏章全部推落到地上。散落的奏折,七零八落的散了一地。躺回到软榻上,陆传捏着自己发疼的额头,脑子里头的思绪却是停不下来。早些年的时候,利善一直是陆离的左膀右臂,陆传当然知道。后来夺位之争当中,陆离失利,最终退出了皇位之争。到他登上大宝,陆离身中剧毒而远走江湖,寻找解药。利善倒是一直留在不尴不尬的位置上。他确实是对利善怀有怀疑的心思,所以,尽管知道利善的才能,他也没有委以重任。因为,他心底下一直担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