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仅仅是一顿，宋暖又轻轻地替他抹上药，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沉默不语。心里却闷得难受。哪儿有这样的，是看她不够难过吗？还是……他也觉得于林玲确实比她好？可是，就连她自己，也这么认为，不是吗？她的沉默，倒让莫绝尘心里有些忐忑了。难道是自己太过分了？“莫绝尘。”

宋暖低柔的声音，像是掉落黑夜的白色羽毛，轻轻地，却又很清晰。“恩？”

“没什么。”

她欲言又止，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原本想问，如果莫老爷子到最后还是不能接受她，如果他觉得于林玲真的比她更适合结婚，那……那一纸合约，还作数吗？至少，现在宋氏还没有重新崛起，他们的约定还作数。莫绝尘默，她就对自己的事情那么不关心？以她的反应来看，应该不是过于自信的缘故才不管不顾吧？“就没什么想说的？没什么想问的？”

“恩。”

宋暖板着脸，没有表情。抹完了药，随手将棉签扔进垃圾桶，她转了身子，认真地收拾起药箱，全程没有给莫绝尘一个眼神，连余光都没有。“……”莫绝尘看着她冷漠的背影，终于意识到，她似乎很在意于林玲这个玩笑话，长臂伸出，搂着她的腰，大力地将她捞回身边，“闹别扭了？”

宋暖吃了一惊，诧异地看向他。他就那么随意地将她捞起来了？这人臂力是有多大？“看着我干嘛？”

宋暖未经思考，脱口而出，“觉得你很变态。”

莫绝尘默。“变态？”

他眸子半闭，墨黑的眼珠，闪着不可思议的光芒。他就问了一句，怎么就变态了？腰间的力道在放她下来的时候已经减小了，宋暖尝试着挣脱，他却骤然收紧，不让她动弹。宋暖不安分地掰他的手，“放开我，我要睡觉了！”

“还早。”

现在才九点过，谁那么早睡？宋暖却充耳不闻，就是要挣开他的禁锢。她心里别扭，想着他从另一个女人身边回来，她就忍不住想逃离。感情的洁癖，是一辈子都改不了的。而在不知不觉间，她自己甚至没有发现，在莫绝尘面前，她越来越嚣张，越来越爱闹脾气，越来越……有恃无恐。“别闹！”

莫绝尘强势地按下她乱动的身子，声音沉了几分，好像生气了。宋暖乏了，不动了。木木地坐着，嘴唇努得有些高，偏着脑袋，目光不知道在看哪儿。莫绝尘摇了摇头，眼前的小女人，越来越放肆，却让他觉得想笑。一手轻轻地握住她的下巴，迫使她转过头，眸色认真地看着她有些委屈的眸子，“好了，她告白了，但也给我了很好的拒绝机会，不是吗？”

他的解释，还是没有换来宋暖的好心情，眼神移向别处，嘴也努得更高了，宣泄自己的不满。于林玲这个名字，就像一根刺，插在她心脏的位置，随时可能会动一动，她就觉得心脏疼得难受。“你现在脾气倒是越来越大了？”

莫绝尘故作板脸的模样，声音也严肃了几分。许久没有听到他用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话，刚才还迷离的目光，瞬间聚拢，整颗心都颤了颤。是啊，她不是不太得寸进尺了？若不是他提起，她甚至没有发现，自己竟然在跟他闹脾气？因为她和莫绝尘的相处模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得那么自然了。她也不曾去在意过，此时，她才想起，明明莫绝尘才是BOSS，他却从未跟她发过脾气，反倒是她，小脾气不断，就那么冲着他发泄了。还记得，莫绝尘找到她的时候说，“宋暖，我是个商人。”

可后来，她受冤枉，他没要任何报酬，甚至还自己去求莫老爷子出面帮她正名……而她呢？因为他太顾及她，所以，她忘记了他们之间关系的本质了吧？“对不起……”宋暖低下头，压抑着眼底的泪意，还有垂下的长睫毛，每一根都让人觉得黯淡和神伤，心脏都紧缩到了一起。可是，怎么办，她还是无可救药的喜欢上了一个不可能的人……“哎……”莫绝尘长叹一口气，谁要她道歉了？他故意板着个脸，就是想让她正视自己罢了！伸出手，抬起她的头，迫使她眸子与自己对视，才发现，她的眸中，满是倔强的泪花。“哭什么？”

莫绝尘倏尔皱眉，带着体温的拇指划过她的脸颊。他似乎有些不耐烦，宋暖想憋回泪水，可也来不及了，他一碰，泪水就猝不及防地钻出了眼眶。惊慌失措。不管是宋暖还是莫绝尘。说哭就哭，谁都没有想到。“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不想哭的，我……”宋暖慌了，她害怕莫绝尘生气，她竟然还担心，他一个心烦意乱，解除了这段关系。宋氏失去了希望。她也失去了与他朝夕相处的机会。莫绝尘眉间的纹路越发的深了，看着她匆忙地抹去脸上的泪水，样子狼狈极了。他怎么就想着拿不该的事情逗她呢？都说，一个男人如果惹一个女人怀疑和吃醋，只说明，他没有给她足够的安全感。莫绝尘觉得挺有道理的。霸道地拉开她擦拭泪水的手，温暖的大掌附上她巴掌大的脸，大拇指轻柔地为她拂去泪水，语气也柔软了许多，“我就跟你开个玩笑，你脑海里到底脑补了多大的宇宙？你这样，我以后都不敢跟你开玩笑了……”宋暖愣住了。他的动作，暖得像是一场梦境。认真的眸子，虽没有看她的眼睛，却专注地替她一点点擦拭完脸颊上的泪水，嘴角的弧度，有无奈，有好笑，也有……歉意？宋暖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缓慢地动作，渐渐地，他握住她的手松缓了力道。她只看见那张毫无瑕疵的俊脸，在眼前逐渐放大，墨染的眸子透着水光，直到最后，温润的吻，迫使她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