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上门,阵仗还是这么地大。”
方景天知道他这是有心揶揄,脱了外套往服务生的方向一丢,纯色的湛蓝色衬衣再也遮不住他胸腹处恰到好处的肌肉与线条,男人气息更加显露无疑。洛奇一直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见他在对面坐了下来又惯性地翘起了二郎腿才“啧啧”赞了一声:“听说三哥受了伤,今天这么一看倒真的看不出来。”
方景天依旧点了根烟捏在两指之间,眯了眼睛笑了笑:“那点小伤早就好了,说起来那天还要多谢五弟帮忙。”
“三哥这话说的”,洛奇有意无意地表现出一丝丝的不自在,“要不是我不懂事叫三哥过去,也不至于惹出这么大的祸来。”
这洛奇最大的优点就是肯承认错误,什么样的事到了他这里似乎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也是方景天当年最为看重他的一点,对这么个兄弟,总是生不来气,他怎么也没想到三年后两人竟然会如此生分。方景天推开了靠上来赔笑逢迎的舞女,不怒自威的看了一眼坐在对面角落里的洛奇:“这件事也怪不得你,是你带走了张桐不假,不过放火的却另有其人。”
听方景天这么说,洛奇这才正经了起来,手中的高脚杯也不动声色地晃了晃,方景天虽然看上去并不曾留心什么,却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只听洛奇沉声问:“三哥有没有查出来是谁?”
方景天摇了摇头:“不管是谁,胆敢让张桐涉险,怕是在凤城待不久了。”
洛奇一口喝光了杯中的红酒,又自顾倒了一杯来,不紧不慢地说:“三哥的手段我当然十分信服,只是这里边儿,恐怕不只有张桐吧。”
方景天抬眸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洛奇那张张狂俊气得脸,冷了声线警告着:“她跟昆仑的事没有关系,你不要动她。”
洛奇大笑着摊了摊手,无辜地叹了句:“我本来也没想动她,不过跟三哥开了个玩笑而已,没想到三哥倒自己个儿认真了起来。”
方景天嘴角的肌肉抽动了两下,神情开始严肃起来:“有些玩笑可开不得。”
这人难得有冷淡以外的表情,这一认真起来,即便是洛奇看了,心里也阵阵发毛。可是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敬方景天如父如兄的洛奇了,三年前的变故早就让一切都变了,房间里玩闹的那些人不晓得什么时候都已经识趣地退了出去,空洞的屋子里杯盘狼藉,洛奇面上强行挤出一丝笑意,盯着方景天的脸庞:“三哥还真是关心则乱。”
方景天愣了两三秒,随即也绽出一抹笑容来,对于洛奇的话他不置可否,直到现在他才体会到那个女人到底意味着什么,他才知道这三年的霸占究竟是为了什么。原来一切都是因为放不下,都是因为舍不开,而不是一直以来他以为的仇恨或是占有。可是这份情感连他自己都不明白,她又怎么能够明白?闲聊了这么半天,倒把正事给忘了,方景天理了理纷乱的思绪,就着快燃尽的烟头猛抽了最后一口:“凌锦堂死了。”
这一句说的极轻,就像是在谈论一个毫不相关的人,可是洛奇的心却明显得“咯噔”了一下,面色随即也沉了下来。回来之前他做过周祥的调查,他知道凌家的人之于方景天的意义,所以他一回来就盯上了在医院养胎的凌苏,人人都以为那次的绑架是为了张桐,人人都以为凌苏的遭遇不过是一个意外。可是凤城的天时里,最最不可靠的,就是意外。“死了”?洛奇浓眉一挑,颇有些不屑,“死了就死了,他早就该是个死人了。”
方景天琢磨着他说话的语气,又特意转头看了看神态自然的洛奇,然后掏出一枚戒指来往他面前一丢,眯了眼冷笑:“这是在凌锦堂的病房里发现的,我瞧着眼熟,又不大能断定,所以专程拿来给五弟你看看。”
洛奇一见着那枚戒指,脑门上已经开始渗出了冷汗,戒指是银质的,简单的线条加上精湛的工艺,就好像一根根藤蔓相互缠绕,延伸到中间位置自然形成了一朵盛开的小花。不用看也知道,那是孽海花专有的“彼岸”,那是孽海花核心的标志,洛奇以下也仅有九枚,分别由洛氏九大产业负责人所有,在凤城,能够当得起这个位置的,也不过就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洛奇自己。洛奇不由得转了转右手无名指上的银戒,神态间也增添了一抹厉色:“三哥以为是我的人做的?”
方景天却不以为然地冷哼了一声,继而抬眼迎上洛奇专注的目光:“我要是怀疑是你,就不会到这里来了。”
两人四目相对,谁也不肯先让了半分,气氛瞬间变得万分凝重,似乎连周边的空气也随之凝结了起来,最后还是洛奇先行嗤笑了一声,打破了满屋子充斥的沉重。“三哥还是那么信我。”
洛奇勾了勾嘴角,目光却一直停留在方景天的脸上。方景天始终保持着惯有的表情,还是那么的波澜不惊、不露声色,可是面对洛奇,终归还有儿时的情分在,当即又是一叹,偏过头去看向别处:“我只是相信,你还是我的五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