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口。可是张桐依旧枯坐着,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方景天抽完了最后一口,眉宇间却难掩淡淡地悲伤:“凌苏包里的避孕药,是你让于妈换的吧,可是你忘了提醒于妈事先换好标签,凌苏还没来得及吃。”
“够了”,张桐抚着起伏不定的胸口,倏地站了起来退了几步,“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要一次又一次地放任我?”
“因为,我相信你会好。”
方景天盯着她的眼睛,那凌厉的目光似乎能一直戳到她的心。张桐只觉得浑身一软,就好像所有的力气都被抽了个空,她抚着冰冷的墙,喃喃地说:“会好吗?我好不了了,永远也好不了了。”
方景天闭上了眼睛,脸上浮现出少有的无奈:“我欠你一条命,我知道我就算死了也还不清,可是我不会让你再伤害她,即使搭上我这条命。”
张桐却大笑了起来,一声又一声,声声刺痛了方景天的心。“我把命给了你,可是你却给了她,我从来不知道在你我之间,原来‘命’这个东西这么的不值钱。”
她的脸色越发的苍白,几乎泛着病态的透明。方景天艰难的站了起来,走过张桐身边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停下了脚步:“回去吧,只要她好好儿的,你就还是方太太。”
张桐隔着一层薄雾看着眼前这个爱了好多年的男人,明明知道她要的不仅仅是“方太太”这么一个名不副实的称谓,他却狠心地不肯再给一分。有些狠不是千方百计地将一个人留在身边,而是不管你做再多,他也只当是看不见。桑榆回来了,整个人看上去都憔悴了许多,她没有惊讶为什么凌苏会回到了方圆,她只是沉浸在自己悲伤的世界里,享受着思念的味道。那晚不算太冷,狂购了大半夜的两人终于觉得有些累了,凌苏买了大衣又配了款包包,桑榆入了款新出的香水还有心仪的手链,只是不论再奢侈的东西,似乎也不能弥补她们彼此失落的心情,就像心里的某个地方被人拿刀破了个小洞,那个洞却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大,总也不能愈合。“你还爱着三哥?”
天桥边,桑榆突然这么问。凌苏淡然地摇了摇头,嘴角一抹无奈的笑意也并不掩饰:“爱情并不都是美好的,有些爱情总是叫人痛不欲生,所以爱或不爱,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桑榆或许早就猜到了她会这么说,或许,她也是在想念某个她以为不爱,却早已深入了骨髓的那个人了,语气淡淡地,就像在讲述:“可是有些人注定了这一辈子都不会淡忘,有些人即便走远了,也一直会留下最后一刻的背影,叫你得不到,也舍不了。”
凌苏不说话了,她知道桑榆的意思,也知道那种想要亲近却再也没有了那个想要亲近的人的苦楚,爱一个人是苦涩的,却同时又是甜蜜的,就像那些个午夜里总是想起方景天的时候。她爱他,却又不敢再一次靠近,这就是她此刻最直接的感触。“如果你们之间没有张桐,没有家族之间的恩怨,你会跟他在一起吗?”
桑榆还是这么问了,就算这只是一个如果。凌苏看着远处灯火阑珊的半空,失神落魄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一直就是我的梦,可是只要是梦就有醒的时候,而现在,我却总是搞不清楚,自己是醒着还是梦着。”
就在这时候,凌苏突然觉得自己的肩上一紧,等她反应过来,挎在肩上的包包已经被人抢走了。“我的包。”
凌苏急切得喊了一声,奈何那人就像刚刚入水的鱼,一下子窜出了好远。那可是凌苏刚买的新包,因为太喜欢,直接在人家店里就换下了旧的,桑榆看了看抢匪的背影,叹了叹:“算了,反正你的包里也没几个钱。”
凌苏却没这么看得开,还不等桑榆说完,早就朝着那团影子追了出去。“这丫头疯了吗?不就是一个包包。”
桑榆看着她跑去的速度,不可思议着,也只好跟了上去。平时看上去挺文静的凌苏,却好像突然爆发了起来,一直咬着那人跑了好几个街角,最后那人首先扛不住了,半跪了下来,气喘吁吁地告饶:“我的姑奶奶,不就是,抢了你个包,再说了,这,这包里也没几个钱,你,你至于嘛。”
凌苏也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两手撑着膝盖,等一口气调匀了,才挥了挥手:“钱拿走,包留下。”
这女人,够豪气,抢匪心里暗赞了一声,从包里掏出早就翻过了的钱包,一溜烟跑得老远了。桑榆这才赶了过来,也不免对凌苏竖起了大拇指:“真有你的,知道破财消灾,那家伙也忒不识货,放着好几万的包包不要,抢了几百块溜了。”
凌苏并没有心思跟她说笑,捡起脚边刚买回来还没焐热的包,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桑榆有些急了,看着被刮坏了的包,只好劝她说:“哎呀无所谓啦,下次出新款的时候再买一个就是了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