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鬼道士竟然有些幸灾乐祸：“恭喜，幸运儿。”

你喜欢你拿去，好吧？黄道生似乎并不意外，他将那块表捡起来，颇为恭敬地递了过来：“农神选择了你，今晚，你要将供奉亲手送给它，接下来的一年，你必然事事顺心。”

我接过手表，到底没敢往手腕上套。虽然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但谁他娘的知道，这块表在刚刚那段时间里经历了什么。祭祀完成，雕像被抬了下去，村民也慢慢地散了。黄道生很客气的请我们去他家吃午饭，我刚要拒绝，鬼道士就抢着答应了。我拽着鬼道士跟在后头，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搞什么，不是你说这村子里的东西不能吃？”

送到村部还能丢，这一会儿咋办？总不能坐在桌子上，却一口不动吧？“慌什么，你就不想看看情况？”

鬼道士一挑眉。我咬着牙，认命的跟在后面。黄道生家外面糊着水泥，可能因为不好看，靠地面那一米又刮了一层大白，配上烧的黑乎乎的烟囱，看起来像是发胖的纸人。我右手藏在袖子里，不动声色捏了诀。“哎，回来了？”

一位黑胖的妇女从里面迎了出来，嘴角挂着笑容：“带了客人啊？”

她笑的很热情。但总觉得哪里不对。我悄悄的打量了片刻，总算琢磨出来了——她笑的时候，只有嘴是咧着的，脸皮都不带动一下，就好像是……画上去的。我右手捏的诀蓄势待发，鬼道士突然拽了我一把，将我按在长凳上：“小孩子不懂事，别介意别介意。”

我这才发现，黄道生和黑胖妇女都直愣愣的看着我，神色不太愉快。“怎、怎么了？”

我不明所以。鬼道士一把按住我的脑袋就开训：“你这孩子，想什么呢，招呼你好几声吃饭，怎么不应？”

啊？我茫然的看向鬼道士，刚刚他们招呼了？真的，我一点声音都没有听见。黄道生笑了下：“小孩子嘛，算了算了，快，把菜端上来，肯定是饿了。”

黑胖妇女又开始笑，转身就去端菜了。一共三菜一汤，荤素搭配，看起来非常有食欲。随后，她有盛了饭。两碗饭被分别放在我和鬼道士面前，米饭冒了尖儿，像是个小坟包。坟包上还插着一双筷子。饭上插筷子，在许多地方都是忌讳，这样摆，是给死人吃的。我面色顿时变了。黄道生夫妻笑呵呵的坐下，他们面前也摆着一样的碗筷。他们很自然的将筷子抽出来：“你们怎么不吃，没喜欢的菜么？”

我在桌子底下踢了鬼道士一下，他没什么反应。“快吃啊，一会儿菜该凉了。”

黑胖妇女也催。我硬着头皮将筷子从饭里抽出来，他们满意的笑了笑，又将视线转到鬼道士身上。随即，他们愣住了，我扭头一看，就将鬼道士已经扒拉了几口饭，见他们看过来，还有些茫然：“不能吃么？”

“能、能。”

黄道生笑了两声。我干巴巴的扒拉着饭，恨不得数着米粒吃。“怎么能吃干饭呢，吃点菜。”

黑胖妇女夹了一筷子肉就要往我碗里放。我忙道：“我、我自己来就行了。”

吃完饭，鬼道士拒绝了黄道生要送我们回村部的打算：“就这么两步路，我们晃着就过去了，你忙。”

黄道生也没有坚持，他扒拉着门框，压低了声音：“下午关好门，别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话一落，我觉得天似乎更阴沉了，连风都凉了几分。然后，他当着我们的面将门给关上了。我和鬼道士面面相觑。“走吧。”

鬼道士一甩佛尘，我忙跟了上去。走了没两步，我觉得胃有点不舒服，我伸手揉了揉，越揉越觉得不对劲儿。胃里翻江倒海的，疼的我冷汗都冒了出来。“道、道长……”我喊了一声，鬼道士扭过头来，刚要说话，我一张嘴，全吐在了地上。吐出来后，胃终于好受了一点。我一抹嘴，余光扫到地上，顿时头皮发麻：一堆蚯蚓虫子在地上纠缠着爬来爬去，它们身上还黏糊糊的，不用想也特么是什么。我刚吐的空荡荡的胃，顺便又翻腾起来。胃里没东西，呕了半天，只呕出黄水，嘴里苦的很，胃却还不消停。脑子也控制不住的去想刚刚那场面，越想就越想吐，越吐胃就痉挛，腰都吐的直不起来。鬼道士给我顺着背，还随口损了我两句。我刚要呛回去，就发现一件事。“靠，我他娘的恨不得几天前的饭都要吐出来，你为啥没事？”

鬼道士顺背的力气大了一点。到最后直接一下子拍在我脑后：“因为我没吃菜。”

……靠！我扭头哀怨的看向他。这是坑我上瘾了？祭祀也是，吃饭也是。“别这样看我，”鬼道士将我脑袋掰回去：“说了，你自己笨。”

我还有些愤愤不平，但被他这样插科打诨一番，我终于止住了呕吐。地上那群东西已经消失不见了，仿佛刚刚我看到的都是错觉。这么耽搁了一会儿，再往回走的时候，发现每家每户的门又紧闭上了。我看过去的时候，不时的能和一些目光对上。每当这时候，我的心就会一紧，总觉着有什么事被我忽略了。“道长，你先回，我四处看看。”

我觉着有点不对，具体又说不上来，想着四处逛逛或许能发现一些东西。鬼道士皱眉：“你不记得教训了？”

当然记得。只是总不能缩在村部，等着背后的东西自己撞上来么？“我小心些，天黑前回去。”

我斟酌片刻。鬼道士犹豫片刻，又抬头看了看天色：“走吧，我和你一起。”

我觉着他的反应有些奇怪，似乎很怕我再撞上无尘居的老板。不过我没说什么，跟着他在村里逛。雾蒙蒙的天气，压着气压都低，我拉紧了外套，晃到了村头。我扭头看去，整座村子被雾气笼罩，显得非常压抑。而压抑中，有一处却和其他地方不一样。“道长，那里是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