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该称呼你为婆刹那大祭司,还是原名撒哈呢?!”
陈鸢说出的话语,让胖道人惊的摆出彷如白鹤亮翅的动作,跟赵姓老头拉开好几步的距离,回想之前他自己的猜想,越看越觉得东家说的是那么一回事。 赵老头立在堂屋前,脸上覆着一层阴影,嘴角慢慢咧开,声音没有丝毫情绪起伏:“这位郎君,你在想什么,老朽不过这村里的人,不信你可叫其他人来辨认。”
“老孙去屋里。”
陈鸢也不跟他废话,手中不知何时多了几枚铜钱,手指一弹,齐刷刷飞出,落在那老头脚边周围,有东家在,还有一个能打的和尚,孙正德胆气这回可足了,脚步飞快窜进屋里,撩开帘子就往寝卧里钻,不多时,他又飞快出来。 “东家,里面没……没骨头,但也没人。”
“郎君,你猜想差了,老朽就是本本分分的一个村里人,哪里会是大祭司。”
老头侧了侧身子,里屋的油灯照在他半张脸上,劳苦的脸庞有着惨白的微笑。想要挪步出来,脚下一圈铜钱却是亮起法光,将他吓得重新站回去。 “郎君,你……你是高人……可否先将这些铜钱收回去。”
“你觉得我会信你?”
陈鸢抬手掌心金色敕文浮现,有着雷光在五指间闪烁,电话噼里啪啦弹跳几下。 “此乃五雷天心正法,寻常人捱一下不会伤到,但若是有法力之人,会掉半条命……” 那边,老头看着蓝色的电弧闪烁,脸上顿时露出惊惧的神色,身子萎顿本能的抬手想要遮住脸孔,这一瞬间,老头脸上忽然一阵模糊,眨眼的功夫,就在和尚、胖道人视线里,变了一个模样,短须化作了雪白的须髯,头发也梳理的整齐,眼眶深陷,高鼻梁,薄嘴唇,一副西域人种的相貌,身形也拔高了些许。 “曰尔老母的,真是装的!”
胖道人后退到陈鸢身旁,差点碰到弹跳的电弧,赶忙挪了挪脚,小声道“东家,你这雷法,当真普通人碰触没事,有法力的人碰到真会丢半条命?”
“吓他的。”
陈鸢看着变化的撒哈,轻声道。 孙正德松了一口气,随后又听陈鸢补上一句:“普通人碰到一样会丢半条命。”
吓得吐出的气赶紧又吸了回去。 这时,堂屋前的婆刹那大祭司显然也听到了这句话,苍老的脸庞涨得通红,没想到被对方诈了出来。 “陈鸢,你为何要苦苦相逼,我已落到这般田地,还不肯放过我!”
“这话说反了吧,在下不过借宿,反倒是阁下深夜讲鬼故事,还摸进我同伴屋里,试图行不轨之事。”
听到这话,胖道人微微偏过头:“东家,后面那句感觉有些歧义。”
“闭嘴。”
疯老头将他拍回去,“老夫徒弟说什么就是什么。”
“哦。”
孙正德低低应了声,乖乖的转回脸。 “不!”
此时,撒哈连忙解释,“我在这里已经很久了,没想到你们会出现,以为是寻我而来,才状起胆子想要先剪除你一臂,本意上,我不愿与你为敌。”
陈鸢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那吃人呢?”
“都是一些西域人,曾经背叛婆刹那的叛徒,你一个晋国人,也想为异族打抱不平?”
撒哈咧开嘴笑起来,有些讥讽的味道:“他们曾经不过是婆刹那的奴仆,趁着虚弱,他们将婆刹那四分五裂,我吃他们,难道不应该?!”
“堂堂大祭司,有这种方法复国?”
“你以为我想,我……”撒哈阖了阖眼,有些虚弱的缓缓蹲去地上,“……我受伤了,当年我被你的神人打伤,技不如人,不怨恨,可是这些叛徒,他们趁我养伤,烧毁了神殿,策反了奉圣军,杀死了婆刹那国王,我也在那场叛乱里被打伤,只能苟延残喘的四处躲藏,靠吃这些跟叛徒有关的人,用他们的血肉来滋养伤势……陈鸢……” 他睁开眼,看去前方:“我已经虚弱到这样地步了,还请放过我。就连吃人,我都未曾挑你们晋国人下手。”
陈鸢仍旧面无表情。 “我问你一件事,回答让我满意,便放了你。可知昆仑镜。”
途经西域,陈鸢其实还有一件事,那就是有关昆仑镜扭转时空,如今耗尽了神力,该是在某处沉睡,西域之中有昆仑之说,反正要经过西昆仑,问一问做为本地曾经最强的修道者,说不得能有蛛丝马迹。 显然,陈鸢确信问对人了,撒哈听到‘昆仑镜’三字,眸底有着情绪波动,他有些紧张的望着对面的年轻人。 “你如何知道这件神器?”
“你只管回答,它是否在西域。”
“是,我曾在看过一本典籍,上面曾提到过,昆仑之中,有仙府,府内有神光四溢,乃是名叫昆仑镜的神器绽射的神光,在昆仑脚下都能瞻仰。”
撒哈语气迟疑了一下:“我曾去寻找过,可惜并没有任何发现。你可以相信我,如果我有昆仑镜,当初就不会被你打伤。”
“你将昆仑走完了?”
“没有,还有两处,离最近的,便是西昆仑,原本想养好伤势,再去寻找……”他说到这里,便没有继续下去,而是话头一转:“陈鸢,请你放过我,我真没有吃过你们晋国人,这一点可以信任的。”
胖道人不信,指着里屋:“那这间屋子的老头和老妇人呢?还有他们的儿女?”
“我来时,这对夫妻已经死了,死在屋里也没人发现,还是我安葬的他们。”
撒哈不像是在说话,将众人心头的疑惑一一讲了出来:“他们的儿女没有回来过,这个村里的人也没有发现,我就冒充了老人住下……” “哼,那你故事里的四个借宿的人,被白衣老头吃掉,也是你编……” 就在胖道人继续问下去时,有人声从村里其他房舍响了起来。 “刚刚的声音就是从赵叔家传出的。”
“大伙过去看看,今日来了一拨借宿的!”
“走走,把家中家伙都带上,以防不测!”
一声声叫嚷随着许多人的脚步朝这边飞快蔓延,就见十几个青壮,还有两三个妇人拿着扁担、锄头呼啦啦的冲过来。 胖道人见状急忙上前招呼:“你们别激动,你们赵叔早死了,那边那个是……”胖道人偏头指过去,就见堂屋前的撒哈,竟变成了赵老头的模样,惨兮兮的蹲在地上,陈鸢、镇海和尚皱起眉头的同时,撒哈叫喊起来:“乡亲们,快赶走这伙人,他们是劫匪!”
“你!”
孙正德气得大叫,挽着袖子想要冲过去,就被一帮村民给拦下,分出七八人朝陈鸢三人过去,其中一个壮硕的汉子伸手就去抓疯老头,被疯老头反手握住手腕,随意的一甩,偌大个汉子,少说有一百多斤,在地上跟葫芦一样翻滚出去。 “他们还敢打人。”
“大伙别怕,上啊!”
一时间群情激奋,村民一拥而上,将陈鸢他们团团围住,有人更是冲去牛车,趁老牛没注意,几锄头下去,将车轮连带轴木给打折。 老牛抬起蹄子就要蹬去那人时,就在这一瞬间,是铜钱叮叮当当的清脆滚落声,陈鸢拂袖推开挡路的村人,目光之中,哪里还有撒哈的身影,只有一道徐徐青烟在地面上弥漫。 混乱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不知谁手中的锄头‘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在场的村民直接吓得瘫软,妇人更是直接瘫坐到了地上。 “赵叔不见了。”
“我看到了……他忽然化作一阵白烟,钻进地下去了。”
“赵叔怕是鬼吧。”
反应过来的人,立马抓住还没反应过来的,仓惶间,不敢再纠缠,绕着陈鸢等人连滚带爬的逃回各自家中。 “看来之前这人说得不全是真的。”
镇海和尚摇了摇头,“该让贫僧来,一掌下去,什么都倒出来了。”
陈鸢没有说话,眼神冰冷的吓人,他看着歪斜的车厢下,断掉的车轴,陡然抬袖一招,两道青光飞出车厢落到他面前。 青光散去,是身材魁梧如山岳的典韦,另一个身形膘壮,肩扛一口大刀的许褚。 “二位,劳烦将婆刹那大祭司擒来,此人腿骨可做车轴。”
典、许二人抬手一拱,瞬间化作青光冲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