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是夏国数学学会的会长郝健昌打来的。　　“秦克啊，你和小宁近来还很忙吗？有没有时间过来参加我们数学学会的年终报告会？”

郝健昌与秦克是“老朋友”了，从秦克参加奥数国赛时就很熟悉，后来秦克到了京城后也不时去拜访他，双方的交情也越来越深。　　郝健昌算是目睹秦克一飞冲天、站到数学之巅的全程亲历者，不过因为私交很好，加上熟知秦克的性格，说话也没旁人那种客气。　　秦克笑嘻嘻地答道：“郝会长您开口了，我和青筠光是冲着您的面子，也必定会到场的，何况您还对我俩多有关照。要不要我们准备报告什么的？”

郝健昌不由笑了起来，这小子明明已是菲尔兹奖得主，还拿到了国家自然科学奖一等奖，性格却没什么变化，更没什么高高在上的傲气，实在难得。　　“行，正式的邀请函我会安排人在这明天之前送到清木大学。至于学术报告就不用了，我知道你们近来很忙，怕抽不出多少时间来准备学术报告。”

“所以我和青筠去露个面，一边听报告一边蹭点糖果茶点就行了？”

“现在你们作为嘉宾出席，就是对我们数学学会最大的支持了。哦对了，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你俩作为钟家庆数学奖的颁奖嘉宾，帮忙颁个奖。”

颁奖？秦克拿奖的次数很多，但还真没颁过奖，秦克爽快道：“没问题，这是我和青筠的荣幸。”

“秦克啊，我知道你的性格就是这样，不喜欢高高在上脱离群众，但你还是要意识到自己的身份。”

郝健昌笑着劝道：　　“你和小宁都是菲尔兹奖得主，你们来颁奖，分量可比我这个数学学会的会长颁奖还要重得多。要不是考虑到华罗庚数学奖与陈省身数学奖的获奖者年纪较你们大太多，由你们颁奖会让他们感觉尴尬与不自然，你们完全有资格作为这两个数学奖的颁奖嘉宾。”

这也是秦克与宁青筠实在太年轻的弊端，哪怕两人是菲奖得主，可让两个二十岁出头的男生女生，去给四五十岁乃至六七十岁的老数学家颁奖……这画面实在是……　　不得不说，郝健昌的考虑还是很周到的，总不能让老前辈们拿个奖还得遭遇这样的尴尬时刻吧？　　但钟家庆数学奖就不一样，它是颁给最优秀的数学专业硕士研究生和博士研究生，以秦克两人的教授身份再加上菲奖大佬身份、诺大的名望，与获奖者的年纪差距也不大，作为钟家庆数学奖的颁奖嘉宾就很合适了。　　“好了，就这样说定了，不打扰你们了。一周后见。”

结束通话，秦克朝旁边的宁青筠笑道：“听到了吧？下周二晚上，咱们去数学学会蹭吃蹭喝。”

因为实验室众人见秦克听电话都安静下来，郝健昌的嗓门又比较大，其实两人的对话大部分内容都被旁边的几个同事听到了，博士后邓兆亮就站秦克身边，自然听得更清楚。　　他暗暗咋舌，自己还在为未来的工作发愁呢，秦克学弟和宁青筠学妹已要去当颁奖嘉宾了……　　人与人的差距真是太大了。　　转念一想，自己居然想和菲奖大佬比……邓兆亮不由自嘲地笑了笑，太不自量力了吧？　　不过……果然还是很羡慕啊。　　邓兆亮捏紧拳头，决定春节不回家了，留在实验室里多做些实验。　　……　　距离春节越来越近了，秦克与宁青筠的期末论文也写得很顺利。　　两人对写论文经验丰富得很，直接是全英文写作的，原本理论部分已写好，这时附上具体的实验方案、实验数据、图表，以及实验室的名称、实验设备的型号、实验时间就行了，只花三天左右就写好了。　　一作自然是秦克和宁青筠，至于二作，两人将所有参与了实验部分的同事，包括邓兆亮在内都写了进去，差不多有十人。　　而投稿的期刊，两人商量过后，最终选了《物理评论快报》（《Physical Review Letters》，简称PRL）。　　这是物理学的顶级期刊，由米国物理学会出版发行，主要发表原创性强、有创新性的重要物理研究成果，在国际上有崇高的声望，能在PRL上发表自己的研究成果，几乎是每一个物理人的梦想和荣耀。　　《物理评论快报》是周刊，每期发表文章的数量在四五十篇左右，一个月能发表近两百篇论文。　　看似数量很多，但投稿的物理学家更多，几乎全世界的物理学家都以《物理评论快报》为目标进行投稿，每月收到的高质量论文就有接近一千篇，那些连技术编辑的初审都过不了的论文就更多了。　　所以别看一个月能有近两百篇论文能发表，想在《物理评论快报》上面发表论文依然需要“杀出血路”。　　不过秦克和宁青筠对自己这篇《运用N-S方程对大尺度环流形态变化特性的研究》论文非常有信心，不提里面对N-S方程的理解与推导，光是通过N-S方程对湍流热对流的大尺度环流进行研究就极有创意。　　“搞定。”

这天正是周五的中午，在家里通过笔记本电脑完成投稿后，秦克伸了个懒腰：“筠儿，咱们也差不多该收拾东西，去一趟大草原了。”

姜为先的实验室在昨天已宣布放假了，秦克两人主要是为了赶这篇论文，不然今天已在收拾行李了，只等过两天参加完数学学会的年终大会便启程去大草原，看看青柠助学基金会的实际助学情况，之后再返回家乡远州过年。　　宁青筠替他送上泡好的红茶，抿嘴笑道：“说来青柠科技是不是也要放假了？”

“不知道啊，应该快了吧，去年都是差不多在春节前五天放假，好让那些家不在京城的员工能早点返乡与家人团聚。”

两人都没怎么过问青柠科技的管理，包括什么时候放假也没去管，CEO周树涛在这几年将公司管理得井井有条，根本不用两人操心。　　为了表彰公司骨干们的功绩，两人还在商量着以虚拟股票的形式对以周树涛为首的管理团队，以及以魏学铭为首的科研团队进行奖励。　　所谓虚拟股票，是指拥有分红权但没有普通股股东的权益（如表决权、分配权等）的虚拟化股权，往往由公司无偿赠送给骨干员工和管理层，属于股权激励的一种方式，用于增强员工的主人翁精神与责任感，更好地为公司服务。　　毕竟拿到了虚拟股票，就意味着能以分红的形式按比例享受公司税后利润的分配。　　青柠科技现在发展得越来越好，虽说总利润会捐赠一半给“青柠助学基金会”，余下部分依然数额惊人。　　根据最新的财务报表，青柠科技去年一年的最终税后利润（已扣掉50%的捐赠款）后，依然达到了五亿多元，这主要是手机版与服务器版操作系统的授权费开始进行爆发增长期，不断地扩大市场份额，还有种子专利带来的巨大收益，此外数学教辅材料在国内外的持续热销、疫苗助剂数学模型在各大高校与研究所、生物制药公司里的盛行，也带来了不匪的收益。　　而现在青棕植物培育实验室里，依然在进行着水稻、油菜、玉米等种子的不断杂交优化，预估今年还会有新的专利诞生，今年的最终利润估计比起去年只高不低。　　眼看着团队士气与归属感都不错，在这时进行股权激励，无疑更能提高青柠科技的凝聚力，减少跳槽与被挖角的机率。　　两人商量过后，最终决定拿出10%的虚拟股权，作为管理团队和科研团队的股权激励，而且这是额外的奖励，与年终奖并不冲突。　　作了决定后，秦克便打了个电话给青柠科技的HR主管左业鹏，让他找公司的法务团队拟定相应的虚拟股权细节，报过来给他和宁青筠签名。　　左业鹏没想到老板还有这样的大礼包，差点没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再次确定了一遍，才欢天喜地地拍着胸膛说保证办妥。　　秦克与宁青筠相视而笑，正准备一起去厨房做午饭，秦克的手机又响了。　　这回是魏学铭打来的。　　老魏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秦总，宁总，我们的实验成功了！按着你们上次制订的实验方案，‘新型沙漠红薯’成功地培育出来了！”

秦克两人又惊又喜，也顾不上自己做饭了，到附近的饭店随便对付一顿，便坐上助理方咏棠的车，前往青柠植物培育实验室。　　赶到实验室时，魏学铭和第三组的组员们早已一脸兴奋与喜庆地在门口等着了，一见到两人，便将他俩带到温室里。　　只见一片用玻璃间隔圈起来的半沙漠土地里，正长出茂盛的绿植，长势喜人。　　宁青筠过去，伸出手儿挑起泥沙，这几乎是半沙半土的干旱贫瘠土地，除了仙人掌、沙棘、梭梭树之类的极少数沙漠植物外，连青草都长不了，而现在这些叶子较寻常红薯要小一半、却厚了两倍的新品种红薯却长得极为茂盛，几乎将整片试验地都长满了。　　魏学铭推了推眼镜，兴奋地讲解道：“秦总，宁总，这是我们经过六个阶段的反复杂交培育出来的，与你们通过‘计算种子学’推演的结果很接近，果实虽然比较小，亩产量预计在两千斤左右，但已是目前世界上最高产的沙漠农作物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俯下身去，扒开泥土，很快从泥沙里挖出一大串婴孩拳头大小的红薯。　　“看！成功结出果实了！”

第三组的组员们都围了过来，人人双眼闪闪发光，充满了自豪和喜悦。　　秦克早已在虚拟科研实验中心里，根据A+级知识《新型沙漠红薯的培育方法》成功进行过新型沙漠红薯的培育，此时观察叶子与果实的外形，几乎与自己曾培育出过来的新型沙漠红薯一模一样了。　　再接过红薯擦干净咬上一口，分外的甘甜绵糯、让人回味无穷的独特口感也与记忆中的重合了。　　秦克亲自过去，用小锄头慢慢挖出一整棵的红薯，见根系发达至极，估计能深入到地底十米。　　这确确实实是A+级知识《新型沙漠红薯的培育方法》里描述的新品种沙漠红薯！　　秦克按捺住心头的激动，又问起特制防护剂药水的事。　　他可不会忘记沙漠红薯那强大到近乎BUG一样的生命力与繁殖能力。　　魏学铭招招手，很快有组员从第二组那边取来了一个喷雾器，里面已提前装好了药水。　　“这是第二组的最新成果，能在很短时间内让蔓延的沙漠红薯迅速枯萎。”

这回宁青筠感兴趣地接过喷雾器，对准角落里的一片新型沙漠红薯喷下去。　　果然，只过了一小会，沙漠红薯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发黄发枯，估计不到一天就会完全枯萎。　　实验结果让秦克与宁青筠极为满意，秦克迎着众人期盼的目光，笑着宣布道：“现在我宣布，‘新型沙漠红薯初代版’，杂交培育成功！”

可以在贫瘠的近沙漠地带种植的沙漠红薯诞生了！人类与沙漠的对抗即将迎来全新的局面！无论是对于沙漠治理，还是对于解决粮食危机，都有种世界级的重大意义！　　满场都爆发出激动的欢呼声，甚至有组员眼角湿润，开心得哭了出来。　　在过去的一年加三个月里，整个第三组的组员们几乎是废寝忘食地投入到新型沙漠红薯的研究中，反复地对秦克两人的实验方案进行优化完善，并落实到实验中去，不知道付出了多少的汗水，多少的心血，许多人甚至都没休过假，全年都呆在实验室里。　　期间有过不自信的迷惘，有过失败的懊恼，也有进展顺利时的喜悦。　　现在终于到了收获成功的这一刻，他们又怎能控制得住这份满溢的狂喜？　　秦克也同样满怀感概与激动，如果没有眼前这些研究人员全力投入与协助，是不可能在一年半不到的时间内将这个新型沙漠红薯培育出来！　　哪怕有他和宁青筠的实验方案为指导，这依然可以说是奇迹般的进展了！　　秦克又宣布了新的决定：“我再宣布，今年青柠植物培育实验室里所有人的年终奖，都会在去年的基础上，额外增加50%，作为大家辛苦了一年的额外奖励！”

全场的欢呼声更是几乎要将温室顶都掀开了！　　原本青柠科技的年终奖就很丰厚，现在再加50%，那几乎就是人手一辆宝马！而且是X6！　　“成功了呢。”

宁青筠捧着秦克拔出来的红薯植株，漂亮的眸子有如星辰般明亮。　　“还差一点点。”

秦克悄声道：“我觉得它还有改进的空间。”

现在的初代版新型沙漠红薯是根据A+级知识《新型沙漠红薯的培育方法》培育出来的，但秦克认为，如果结合差不多完善好的计算种子学，可以进一步加入新的DNA，培育出更完美的沙漠红薯。　　——比如只能在沙质土地里生长，不需要浇灌药剂也不会向着肥沃土地蔓延的更高级品种！　　系统出品的《新型沙漠红薯的培育方法》只是A+级，秦克要将它优化为S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