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于是霍庭策就买了一杯加蜂蜜的柠檬，然后让蒋文欣递给了蒋小晗。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那杯饮料，蒋小晗一想到那是霍庭策买给她喝的，尽管知道她只不过是沾了姐姐的光，可手中还是犹如有千斤重量一般，沉甸甸的。其实，霍庭策永远都不会知道，她之所以爱喝柠檬汁，就是因为柠檬汁的酸味，跟她心头酸楚的那种感觉一模一样，酸酸的，涩涩的。正在蒋小晗陷入回忆出神发愣之际，很快服务员就端来了两杯蜂蜜柠檬汁，一杯递给了蒋小晗，而另外的那一杯，则放在了霍庭策面前：“霍少，请慢用！”

霍庭策拿起装着柠檬汁的玻璃杯，轻轻地晃了几下，然后小啜了一口，又放下。即便是这样最简单的动作，只要做这个动作的主人是霍庭策，都显得那么地高雅和迷人，让人挪不开眼。不过蒋小晗此刻的心思却集中在那杯柠檬汁上面，心中千头万绪，霍庭策从什么时候开始也喝起了柠檬汁？“怎么不喝？不喜欢？”

霍庭策杯中的柠檬汁已经喝了过半，他的目光落在了蒋小晗面前那杯一口未动的玻璃杯上面，似不经意地淡淡问道。“太酸了，不想喝。”

蒋小晗心底咯噔了一下，违心地回答道，其实这些年来她早已经习惯了柠檬的酸味，一如她早已经习惯了自己心底深处的那无穷无尽的酸楚。“不是加了蜂蜜吗？”

霍庭策用手中的细勺不停地搅拌着他面前的那小半杯柠檬汁，双眉微微蹙着，清冷地问道。蒋小晗身子僵了僵，是啊，柠檬汁加了蜂蜜会变甜，可是她的心呢？还没等蒋小晗回答，霍庭策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唤来了服务员。“霍少，有什么吩咐？”

“给我拿杯蜂蜜过来！”

霍庭策顿了顿，又嘱咐道：“要甜一点的，拿最甜的那种。”

“是，霍少！”

服务员应声很快就拿来了蜂蜜，霍庭策接过蜂蜜，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在蒋小晗讶异的眼神中，霍庭策打开瓶盖，站起身来，微微前倾，伸手想去给蒋小晗的那杯柠檬汁，帮她加蜂蜜。“不用了！”

蒋小晗忙抢先一步拿起杯子，喝了几口：“就这样挺好的！”

霍庭策的脸上挫败的神色一闪而过，漆黑的眼底蕴含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情绪，嘴唇紧紧的抿成一个冷峻的弧度，淡然地坐回了座位，然后毫不犹豫地把那瓶原封不动的蜂蜜给丢进了垃圾桶。就在蒋小晗目瞪口呆地为那瓶蜂蜜惋惜之际，霍庭策沉着脸，低头摆弄着手机，不再理会蒋小晗。不知道霍庭策又哪根筋搭错了，蒋小晗坐在他对面，低头闷不吭声地喝着柠檬汁，如坐针毡。不一会儿服务员把菜上齐了，蒋小晗定睛一看，居然全部都是她爱吃的，心头一种欢喜的情绪密密麻麻的地布满了全身。有没有这种可能，霍庭策记得她喜欢喝柠檬汁，所以他也爱上了喝柠檬汁？有没有这种可能，霍庭策记得她爱吃的每一样菜式，所以才会点了满桌子她喜欢的菜？看了一眼面前那个低头专心玩手机的男子，蒋小晗的嘴角微微上扬着。服务员上完了最后一道菜：“霍少，您的菜齐了，请慢用！”

霍庭策抬头看了服务员一眼，语气不悦地问道：“这谁点的菜？口味这么重！”

服务员吓得浑身一哆嗦：“大概……是厨师配的菜吧。霍少要是不满意，我让他们重做一份再送过来！”

“不用了，就这样吧！”

霍庭策极其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先出去吧！”

“是，霍少！”

服务员落荒而逃，这些菜明明是霍少亲自打电话来吩咐厨房做的，怎么……听着霍庭策和服务员的对话，蒋小晗知道自己刚才又异想天开了，轻轻咬了咬下嘴唇，心底自嘲着，蒋小晗，别总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事情！霍庭策夹了一筷子离他最近的那盘红烧牛肉，送入口中嚼了几口，脸上露出了一丝夸张的痛苦表情，然后盯着蒋小晗，蹙眉道：“怎么这么难吃，你吃吧！”

“哦。”

蒋小晗看了看霍庭策刚才尝的那盆红烧牛肉，做得很精致啊，而且看上去很诱人，闻起来也很想啊，会有那么难吃吗？疑惑地尝了一口，很美味啊，这么色香味俱全的菜，还被霍庭策如此之嫌弃，蒋小晗只能得出结论，霍庭策的口味太刁钻。不过，以往偶尔霍庭策也会在蒋小晗的住处跟她一起吃饭，好像……没这么挑食吧？家里女佣做的饭菜，还不如这好吃呢，那个时候霍庭策不也没有嫌弃？可能是今天他被温雅雅喂饱了吧！“你觉得好吃？”

看着蒋小晗吃得津津有味，霍庭策挑眉问道。“呃……还可以吧！”

“既然这样，那你多吃一点吧！”

霍庭策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放，整个人往后靠着椅背，双手交差放在胸前，用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目光看着蒋小晗。“嗯。”

蒋小晗点点头，她实在是很饿了，美味当前，既然霍庭策不喜欢吃，那她就不客气了。在霍庭策若有若无的注视下，蒋小晗浑身自然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她的精神高度紧张着，用眼角的余光密切注视着对面那个神一般存在的男子的一举一动，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泄露了什么。默默低着头，痛并快乐着吃完了宵夜，蒋小晗放下筷子，说道：“霍少，我吃完了。”

“怎么不多吃一点？”

霍庭策撇了一眼桌子上并没有少多少的饭菜，淡淡问道：“还剩这么多？”

“我吃饱了。”

蒋小晗摇了摇头，他自己一口不吃，还嫌她吃得少？什么逻辑嘛？“走吧！”

霍庭策抬手看了看时间，然后站起身来，从衣架上拿起他那剪裁得体的黑色西服穿上，站在门口，回头看了一眼蒋小晗，似乎在等她跟上。“去哪里？”

蒋小晗赶紧拎起放在一旁的提包，看着静静站在门口那颀长挺拔，宛如从童话中走出的完美王子一般的身影，犹豫了一下问道。“回家。”

霍庭策那沉敛而又清冽的声音响起，然后他转身往外走去。回家？心头反复体味着霍庭策刚才淡淡的这两个字，跟在他的身后，笑意不由地爬上了蒋小晗的嘴角，怕他突然转身发现什么，蒋小晗忙抿了抿唇，保持住云淡清风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