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可是在这不知名的异乡里,他倒是难得地志同道合。一上午的相处叫夏星澜对他多了几分好感,也在心中萌生了一个想法。或许,他可以帮帮自己也不一定?夏星澜摇了摇头,她真是想自由想疯了。一双男士皮鞋伴着脚步声闯入了她的眼帘,夏星澜误以为是家明回来了,没有抬头就打了招呼。“好早啊,家明。”
皮鞋的主人立在了她的面前,缄默无声。修长的双腿被熨烫笔直的布料包裹住,显露出主人挺拔高挑的身姿。“是啊,为了见你。”
一个冷漠低沉的嗓音在空气里散播,飘到了夏星澜的耳中。夏星澜弯着的身躯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抬头望向那声音的来源。慕靳川也正俯视着她。他的眼神里有种根本无法形容的疏离,叫夏星澜感到前所未有的冰冷。她迅速的站起身来,看着那双碧眸尴尬开口。“你怎么来了?”
该死的,这话问的就像是不让人家来的意思。“这地方只有家明才能来吗?”
果然,慕靳川一张口,就开始挑剔起她的语病。“不是,你也可以来。”
呃,简直是越描越黑。思前想后,夏星澜还是选择了沉默。但没想到,结果却更糟。慕靳川把她的沉默当做是对自己无声的抵抗,压在心中的那团火烧得更旺了。“为什么中午不来吃饭。”
饭都不吃就一直在舞室呆着,这女人是有多想见那个叫家明的男人。“我身体不舒服,没胃口。”
“没有和我吃饭的胃口,倒有和别人跳舞的雅兴。”
被妒忌冲昏了头脑的慕靳川,疯狂地曲解着她每一句真诚的解释。“是你妹妹叫我来帮她学动作的。”
夏星澜不喜欢他话中带刺的感觉,把缘由摆了出来。有时候她真的不懂,一件简单的事为什么不能明白的沟通呢?慕靳川总是喜欢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推断别人的用意,根本就不愿意听听看人家内心真实的想法。“说到底,还不是你自己想跳。”
居然还敢跟男人一起跳舞,而且还是个才认识一天不到的陌生人。“对,我喜欢跳舞,这是我一辈子的挚爱。”
“我看你是挚爱和男人跳舞。”
慕靳川已经开始吹毛求疵了。“慕靳川,你到死有完没完?”
夏星澜生气的喝止住他无力的批判。“你不要对我说话夹枪带刺,简直无理取闹。”
“没有人敢要求我怎么说话。”
这个世界上,只有别人听他说话的份儿,哪里有人敢教育他一句。“是吗,那你最好改改,因为我听不惯。”
慕靳川长臂一抓,就擒住了夏星澜的双肩。“看来你还是比较适合肢体沟通,那个家明应该和你沟通的相当通畅啊。”
“至少人家不会像你这样子。”
“好,果然如此。”
慕靳川点着头,放开了夏星澜。放在裤袋里的电话被拿了出来,划开屏幕,接通了电话。“奇骏,打断那个叫家明的腿。”
如玉般的声音平静就像是在叙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可那态度却十足十的认真。夏星澜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直到听到朴奇骏回复了“是”,她才反应过来。“你疯了吗?”
她走上前去,想要抢夺慕靳川的手机。他没有任何反抗的举动,甚至直接就把电话交给了夏星澜。屏幕上设了密码。“解开。”
慕靳川却在此时突然一把夺过了手机。“没意义的,他只听我的话。”
他一语双关,不论是朴奇骏还是手机,夏星澜都无法搞定。“你怎么能叫人打断家明的腿,他是个舞蹈家……”求情的话还没说完,慕靳川早已怫然而怒。“够了,家明家明叫得好亲热啊?”
慕靳川对着一脸焦急的夏星澜怒目而视,眼中的眸色早已写满了足以致命的愤怒。他妈的,这都什么时候了,为什么慕靳川这个家伙还在纠结这种没有任何营养的问题?“你最好给我老实点,要不然就不只是一条腿那么简单了。”
还敢在他的面前给别的男人求情,他能控制住自己没把夏星澜给掐死就已经是万幸了。慕靳川不允许任何意义上的背叛,尤其是带了他标签的女人。劝说无用,夏星澜想起了自己的手机,刚刚家明在那里存储了他自己的号码。她必须想办法给家明致电,让他快点远离这里才好。察觉到了夏星澜的动作,慕靳川终究还是快她一步,把那只电话抢了过来。开窗,扔了出去。“啪嗒”,手机落地的声音在这个宁静的午后听得格外清脆。那简直就是幻灭的声音。夏星澜感觉到此时被摔碎的根本不是一只电话,而是一条活生生的命。她望着慕靳川,失望地摇着头,就要往大门冲去。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她就被生生地拽了回来。“你放开我。”
几乎愤怒的咆哮,早就失了平时的冷静。拽住她的慕靳川抿着唇,不语。“放开。”
夏星澜重复着说过的话,语气相比之前更加地激进。慕靳川看着她疯狂地同自己纠缠,心中的怒火烧得更旺了起来。“解释。”
“我没什么可解释的......慕靳川,你快点收回你变态的命令!”
一想到家明危在旦夕,夏星澜的心就揪了起来。为什么,慕靳川可以如此的轻视一个人的生命?他这样和魔鬼又有什么两样!“立刻!”
她越是紧张别人的生死,越叫慕靳川对那个男人恨之入骨。“看来他必死无疑了。”
夏星澜那关切的神情,戳破了慕靳川最大的容忍。“你是魔鬼吗?”
听着慕靳川满不在乎的语气,夏星澜根本无法接受。“夏星澜,这都是你自找的。”
他习惯了一针见血,说话根本不留余地。“慕靳川,该死的是你。”
咬牙切齿的她就像是一只小兽,失了理智喊出了那句诅咒。从没有谁敢这样子对慕靳川说话,显然他给了她太多的特权。可是遗憾的是,夏星澜从未懂得珍惜。“你再说一遍!”
刚才还放在肩部的手蓦地上升,直逼夏星澜的脖颈。“夏星澜,不要仗着我的几分宠爱就肆意妄为。”
他的容忍可是有限度的。“哼,这就叫宠爱?”
天啊,真是叫她听了天大的笑话。“你要懂得知足。”
相比于别人得到的,慕靳川对她算是相当厚待了。“你的宠可真奇怪啊?!你拿金钱去换一段关系,是迂腐;你不理会我说的事实,是专断;你肆意使用私刑,是残忍!”
“这样一个自私跋扈,无知庸俗的男人也配说宠,也配谈爱?”
讥讽十足的笑意在夏星澜艳若桃李的脸上绽放开来,对慕靳川来说简直就如同一记掌栓狠狠袭来。“慕靳川,别侮辱那些好听的词组,行吗?”
“真这么怕他出事,那你就替他吧。”
落在纤细脖颈上的手掌开始发力,刹那就让夏星澜感受到了窒息的痛苦。他只是微微用力,就已经让夏星澜扎架不住了。她胡乱地摆动着四肢,却根本伤不到他分毫。“道歉,说你错了。”
就像是来自地狱的声音,面前英俊的男人周身散发出接近零度的极寒,一股子死亡的气息从四周将夏星澜包裹住。慕靳川碧绿的双瞳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湖水,带着夏星澜逐渐浅薄的意识进入幽邃的迷离。无助和疼痛萦绕着夏星澜,也折磨着慕靳川。自负的慕靳川明白,自己只是想要一句求饶就会马上松手。可是答案,总是事与愿违。“做……梦。”
已经无法顺畅发出的语句还是难掩夏星澜不肯服输的倔强。慕靳川扼住她咽喉的手不断施力,甚至开始丧失了理智。她必须为自己的执拗付出代价!“哥哥,你放手啊,她会死的!”
突然冲进来的慕离月被眼前看到的一幕吓坏了。在她有生之年从没有看过慕靳川发过如此大的脾气,她根本难以想象如果自己没有因为好奇而去了舞蹈室,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虽然自己很讨厌夏星澜,但是也不代表想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自己的面前。慕离月的阻止唤回了慕靳川失控的情绪,夏星澜也从他松开了的双手中跌坐到了地上。“咳咳咳…….”她的脸色相当地难看,身体因着刚刚摆脱掉窒息的痛苦而不断地抽搐着。“哥哥,你不要理她,我还有事情要和你说呢!”
犹恐慕靳川的情绪再度失控,慕离月想要劝阻他就此离开。才走出两步,慕靳川就地停住。回身俯视仍然跌坐在地上的夏星澜,慕靳川平静地声音依旧波澜不惊。“下一次,你就没这么好运了。”
两兄妹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消失无踪。夏星澜还沉浸在刚刚摆脱掉的死亡困境中,惊魂未定。她一直以来,只当慕靳川是蛮狠不讲理的阔少爷,今日才发现他原来竟是真正掌控生杀大权的修罗。夏星澜从未有过这般的无力感,她觉得自己简直就像事乱世中的蝼蚁,连着苟延残喘的残活都是奢求的礼物。外边的阳光正好,温度适宜舒适,坐在这间练舞室里看着窗外的风景实在是惬意万分。三天前,他与她在此疯狂缠绵;而刚刚,她差点就被慕靳川活活掐死了!呼吸还没来得及调整好,夏星澜的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她,必逃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