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进慕靳川的书房。比起船上那间欧式风格十足的书房,这座庄园里的倒显得别有风情。自动调光的水晶灯垂落下来,照亮了被厚实窗帘遮挡住的室内。十二个巨型的旋转书架上摆满了各国的藏书,显得尤为庄严肃穆。可那坐在书桌后的男人较之这书房,更是不怒而威。“哥哥,你找我。”
慕离月走在了夏星澜的前边,率先开了口。“爷爷刚才来了电话。”
他看着慕离月,平静地叙述着。“订婚宴恐怕要取消了。”
“为什么啊?”
犹恐在夏星澜的面前丢脸,慕离月着急地询问其缘由。“纪夫人昨天出了意外,暂时需要休养。”
“哦,这样啊……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
慕离月对听到的答案表示理解,毕竟她对这场订婚宴也没有那么的期待。“我知道了,哥哥.不过我想在这里再呆一段时间,可以吧?”
和夏星澜斗嘴的日子有意思的很,她可不想这么快就打道回府。“当然,这里也是你的家。”
慕离月满意的离去,临走时还冲着夏星澜眨了眨眼睛。她没有理会慕离月眼中异样的神色,因为她被慕靳川刚刚的那句话给刺痛了。“家”,多好的字眼。却是她想要而得不到的奢望。不管是慕靳川还是慕离月,在未来的日子里都会拥有不只一个家。反观她自己,连那个曾经信以为真的“家”都在一夜之间彻底的失去了。而关于纪临寒曾许诺的未来,也根本看不见任何能够实现的踪迹。“过来。”
慕靳川虽然开口呼唤着夏星澜,自己却率先迈开了步子。他站在了她的面前,眼神里有思念。脖颈上的淤痕还未曾消退,看来她的伤势比自己想象中的要重得多。该死的,他分明有记得收力,为什么还是伤到了她?慕靳川陷入无限的自责中,伸出手想要查看夏星澜的伤势。手掌还没来得及触碰上她细滑的脖颈,就叫夏星澜不着痕迹的逃离开来。面对她躲闪的态度,慕靳川只当是自己上次的行径吓坏了她,没有深究。“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夏星澜没有接话。说实话,她对慕靳川口中的“好消息”并不期待。想来她和慕家兄妹的喜好实在相差甚远,慕靳川口中的“好与坏”在她这里一定是彼此相反的定义,对此夏星澜万分的笃定。“你家里来了消息。”
什么?夏星澜的心里已经掀起了千层浪,但在慕靳川的面前还是表现得异常平静。她不能让他看出自己的紧张和期待,要不然谁知道他又要耍什么花样。“你父亲很想和你见一面。”
父亲要见她,这太叫夏星澜感到意外了。之前想象父亲想要一箭双雕,收了钱也可以顺便把自己摆脱掉,可是现在他却主动提出来要见自己,真是出乎意料。来自命运的惊喜真是一波接着一波,简直叫她目不暇接了。“什么时候?”
果然,只有她的家人才能引起她的兴趣。慕靳川看着夏星澜努力掩藏着的期待,内心五味杂陈。什么时候这女人能像期待别的男人那样,渴望同自己的会面?如果慕靳川没有被嫉妒蒙蔽双眼,他就会发现夏星澜握成了拳头的双手,和那藏在期待之下的怨愤。“一周后,我要回韩国参加一个家宴,到时候可以联系你父亲……”“等等,为什么要在韩国,而不是楠城?”
她要回国,才不要和他一起去韩国。“只不过是会面,哪里都一样。”
她的心思,慕靳川岂有不懂的道理?“我父亲是长辈,应该是我回去看他才对。”
夏星澜不肯轻易放弃。“在没生下孩子之前,你应该多和我在一起才是。”
慕靳川却致力于让她回归现实。“我要见我的家人,就应该在我自己的家乡。”
她的据理力争在慕靳川眼里却是逃脱的借口。“别忘了,你现在是慕家的人。”
“我又不姓慕。”
拜托,那么了不起的慕家人她可做不来。“但是别忘了,你收了慕家的钱。”
“你胡说,我又没有怀孕,还没有收下你们的股份!”
他不会小气到连自己吃下的几粒米都要算进去吧?“你觉得你父亲为什么会突然联络你呢?”
慕靳川冷冽的声音里突然转了话题,叫夏星澜有些措手不及。夏星澜对他的话同样表示不解。“几天前,他收到了A·KING下属公司的一张订单,昨天刚刚完成了签约。”
男人修长的食指划过夏星澜的脸颊,拂过她瞬间僵硬了的朱唇。“夏星澜,比起你来,你老爹可识相多了。”
慕靳川揶揄的口吻,讥笑着夏宏申的世俗,叫夏星澜简直羞愧地想要马上消失。爸爸,你到底要让我活得多么低贱卑下才肯甘心呢?“既然是他收了钱,你找他去给你生孩子好啊!”
夏星澜的理智早就被父亲无耻的举动给消磨殆尽,现在只剩下了彻底的失望和无以复加的悲伤。“夏星澜,跟我耍脾气对你没好处。”
“不可以和你喊叫,不可以和你吵闹,不可以离开你……”夏星澜好看的剪水眸子早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她挥舞着双手的动作显得有点语无伦次。“你要求的太多了,我可做不到!”
“慕靳川,要不然你现在就去把给了夏宏申的好处全部讨回来,应该还来得及。”
她笑得哀婉,眼色皆是颓唐。“竟然直呼你父亲的名讳。”
夏星澜有些荒唐的举动搞得慕靳川有点出乎意料。“在女儿差点丧命的时候还在想着收钱的男人,不配做我的的父亲。”
果然,那天的事她还在介意。慕靳川承认自己那天下手重了,可是一想到她竟然为一个认识一天不到的男人而神色惊慌,他的心就是不舒服。作为他慕靳川的女人只能为他担忧,为他落泪;就是连那抓不到情绪都应该只专属于他一个人。这点,夏星澜做得太不到位了。“脖子还疼吗?”
担忧的话他还是问出口。“不用你这么假惺惺的关心我,要是真的担心我的死活当时就不会出手。”
“是你不该先惹我生气。”
够了,够了,她受够了慕家人这般的自以为是,为什么他们就那么喜欢把责任推托到别人的身上,真是太可恶了!“好了,我不想和你争辩这些。”
他实在是不可理喻。等她见到了夏宏申,一定想办法让他归还一切。到时候,她就可以彻底地离开慕靳川了。“我还有事,走了。”
“站住。”
慕靳川拉住了夏星澜纤细的手腕,阻断了她企图离去的步伐。“等下有人来给你量尺寸,你呆在这里。”
这只是个借口,量尺寸这种小事,哪需要他亲自监管,还不是想和她多待一会儿。全世界都看得出自己对她的在意,唯有夏星澜不知道好好珍惜。“量什么尺寸?”
“我不需要新衣服。”
从船上开始,她就没穿过慕靳川准备的一件衣裳。夏星澜所有的衣衫都出自于她离家时候带走的那个小皮箱。“你需要一件礼服。”
她的那两件儿衣服,平日里穿穿慕靳川倒也不嫌弃。可是这次是要带她出席重要场合,一件高级订制的礼服那是最基本的标配。“礼服?”
好端端的穿什么礼服。“回到韩国后,有一场宴会你要和我一起出席。”
“什么宴会?”
他不是要把她拉到大家的面前展示吧。疯了吗,他不嫌丢人她还受不了呢!“一场小家宴而已。”
“我不去。”
想都不用想,夏星澜一口回绝。“为什么?”
别的女人巴不得和他一同出现在公众的视野之中,只有夏星澜不知道珍惜这样子荣耀的机会。“我根本谁也不认识,讨厌见陌生人。”
她倒不是怕生,实在是不喜欢和慕家人打交道。“没关系,我也不认识。”
“你分明说是家宴的!”
这家伙,怎么出尔反尔。“其实,这次宴会是离月的未婚夫家举办的。”
这答案,倒是让夏星澜有点意外。“作为堂兄,我必须陪她出席。”
“而且,我需要女伴。”
虽然并不是非夏星澜不可,但是他就是想带她一同出席。“抱歉,我不想去。”
她决定的事,谁也不能改变。况且还是慕靳川主动要求的,就算是愿意,她也必须拒绝。“就因为你不认识宴会的主人?”
“对!”
随他怎么想。“那好,我现在就告诉你离月未婚夫的名字。”
“哎,谁要知道他的名字啊……”搞没搞错,她只是想要拒绝出席宴会好吗,根本就不在乎那是谁家办的。慕靳川没理会夏星澜的控诉,薄唇轻启,语调愉悦地念出了那个他也未曾谋面的男人的名字。“听好了,他叫纪临寒。”